沈鹤之捻动着手上的黑沙:这等黑沙能够压制灵气,若用法术,只怕轻易不能将这条矿脉毁去。
想要动摇矿脉,肯定只能用灵气之外的手段,但若是纯粹靠挖掘的笨办法,未免也太耗时耗力了。
莫非,小祖宗是想全部收归到苍弥戒中去?
这些黑沙既然与无名之石的作用相似,哪怕效果大打了折扣,想来小祖宗也不会轻易放弃。
与其留在此处不知道便宜了谁,倒不如收为己有。
琥珀色的眼眸中泛起笑意:鹤儿懂我。
不过,这次想要将这条矿脉收回苍弥戒,可没有以前那几次这么容易。
黑沙多多少少会影响苍弥戒的开启,想要将整条矿脉收进戒指,只怕得先将这条矿脉,连同包裹在外的土地整个切割下来才行。
而且,不同于那颗被阵法限制又被无名之石镇压的魔王心脏,这双魔眼没有什么约束,也不知为何存在此处,若未将其收服就收贸然到空间里去,极有可能对六安造成损伤。
将这么庞大的一条矿脉收到苍弥戒中,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小祖宗是想
吃人鬼的能量在矿脉中受到限制,却能控制先前的大水,不是有什么不受矿脉影响的阵法手段,便是那些水的来源不受矿脉影响。
吃人鬼的实力普遍不太强,六安更倾向于后者。
先前他们便猜测,那些水或许是来自他们掉落下来落地的那个水塘中,这也意味着,那个水塘的底部,或许就通往一处不受矿脉影响的地方。
沈鹤之就明白六安意思了。
小祖宗是想让他借助那个水塘为突破口,以风灵气沿着矿脉的外围,将这块矿脉切割下来。
鹤之晓得了。
敲定了大致的方法,沈鹤之闭目验算片刻。
想要将这条矿脉切割下来,自然还是沈鹤之的风灵气更好用些,六安的狐火破坏力虽强,却不如风灵气灵活多变。
这边,那双魔眼很快便陷入了颓势,尽管被卷下去的吃人鬼众多,但魔眼消耗的能量更多,他们所能提供的能量有限,没多久便被其消耗完了。
也是这个时候,沈鹤之与六安高度紧张起来。
他们要趁那魔眼最为疲软之时,让沈鹤之的渊瞳与之交接,简单来说,就是用那双同类的眼睛吸引魔眼的注意力。
随后,在魔眼放松警惕之时,由六安出手,用秘法将其禁锢住。
六安扒拉了一番记忆,那把镇压魔王心脏的大刀传给他的简易封魔阵,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只是计划是挺好,半途上却出了一点差错。
在那魔眼的攻击骤然消失之时,沈鹤之抓住那魔眼汲取力量的血管还未收回之时,运转渊瞳,果然引起了魔眼的注意力。
那双眼中金光暂消的魔眼转动起来,对上沈鹤之后,有片刻的停滞,随后又升起一片贪婪之色。
也就是这个时候,积蓄已久的六安骤然发难,浓缩着微型阵法的手掌便这么向那双魔眼抓去。
然而魔眼狡猾,它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完全放松了警惕,眼中的能量也并未完全消耗,察觉到六安的动作,那魔眼一转,便是一记攻击向手掌打来,快得六安几乎无法闪躲。
镇魔阵法很是脆弱,若被那记攻击打中,定然会分崩离析,而魔眼有了警惕,再想要将之镇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六安心中一横,另一只手掌运起全力,挡在阵前,生生受了一击,也不管那手掌传来的剧痛,在魔眼酝酿下一记攻击之前,一把将其捏住,迅速启动阵法,将那魔眼镇压下去。
因魔眼被抓而张牙舞爪的血管骤然停顿,疲软的垂落下去。
六安回到通道之中,还来不及将手中魔眼交给自家大崽子,却被脸色沉沉,疾步上前的沈鹤之给吓了一跳。
被珍而重之的捧起那只受伤的手掌之时,六安的神色还难得有些呆愣。
他可从没见过他家大崽子这般怒气深重的模样,便是当初被秦越骞抛弃,沈鹤之也是云淡风轻的,何曾这般生气过?
这双魔眼不知是各种品质,明明先前打在矿脉之上连几块碎石都没有震落,六安那只仓促之间几乎蕴含了全部力量的手掌却还被那一击伤得血肉模糊。
沈鹤之小心翼翼的查看那只手掌,原本形状姣好,纤细优美的手,连同小半只手臂已经被扭曲得血肉横飞不说,连内里的骨也被搅得粉碎。无数细小的碎骨支棱穿刺,裸露在那些血肉之外,莫说是亲身承受,哪怕是看着,也觉得心脏揪紧。
鹤之不该好高骛远求此魔眼。
尽管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眸之中已是波涛翻滚,沈鹤之对六安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恍惚之中的六安回过神,心知自家大崽子这般生气是因为他受了伤,心中莫名有些心虚。
他压下这股子心虚,面上倒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是受些小伤,能换得这双魔眼,却也不亏。
六安说得也没有错,这双魔眼难得,仅仅是搅碎了手掌,对于他而言,也就是稍微痛一会儿。他是堂堂合元期狐妖,这点伤势哪怕不做什么处理,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
沈鹤之有些沉默。
他看着那双还在滴血的手掌,想要伸手触碰,却又怕乱动让六安痛上加痛。
六安看他这般安静,原本的那丝心虚又化作了慌乱他家大崽子若是出言责怪他还好,这般闷声不坑的,倒叫六安心里没底。
鹤儿,我
伤口上还残有那魔眼的能量,沈鹤之收回落在六安手掌上的视线,露出那双显然再次使用过渊瞳之术的眼睛,这些能量在阻碍小祖宗伤势的修复,要想办法将这些力量排除,小祖宗的手掌才能恢复如初。
六安对自己的身体自然是了解的,那残留在手掌上的能量心中也有数,鹤儿不用担心,这些力量维持不了多久,很快我便能自行令其消散。
那魔眼虽说还留存了力量,但到底是强弩之末,大多数力量与六安的妖力抵消之后,即使还有残留在掌上,也不可能影响太久,在六安体内能量的冲刷下,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其冲散。
沈鹤之轻叹一声,却是眼中金光闪烁,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启发,还是突然开窍,竟是无师自通以渊瞳为牵引,将那些残留的能量给抽离了出来。
六安因他的越发沉默而不自在,调集起浑身的疗愈之力灌注手掌,那只手掌扭曲了片刻,支棱而出的碎骨被神识牵引重新归位,血肉模糊的手掌也顷刻间恢复如初。
虽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实际上想要恢复如初还需要将养一段时期,但至少看起来也没有那般刺眼了。
六安笑着让那只手掌在沈鹤之眼前动了动:好了,别生气了,这不是已经恢复了么?
莫动。沈鹤之却只是按住他的手臂,叮嘱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直到两人收取了那条矿脉回到上面的沙土之城,沈鹤之也只是紧抿唇,没有再对六安说多余的话。
该不会这次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严重的伤势,真的吓到他家大崽子了吧?
这要怎么哄?
六安只觉得一阵头大。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两人身上的伪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