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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靠在她怀里,不住地摇头,心情激动,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怪萧女士,她是太心疼萧女士。
少女对生儿育女的事都不太了解,顾如现在才十六岁,对孕育的辛劳更是丝毫没有印象。在坪村时虽然见过不少妇女生儿育女,但似乎就是突然肚子大了,然后就听说生下了。她不知道试管婴儿是什么概念,一直以为跟看过的妇女一样轻松。
今天江南月给她看新|闻时,她们俩都不太理解,宋庭正是怎么能在怀孕这种事上做手段的?萧明姿又不是跟男性发生关系才怀孕的,她是将受精卵移植到体内啊。
上网查了资料,顾如才知道,原来做试管婴儿之前,女性还要取卵,用长长的针,将卵子从身体里取出。为了保证成功,通常一次要取好几颗卵子。将这几颗卵子受精成功后,会都放入母体体内,由母体孕育,通常情况下,能孕育成熟一颗受精卵,已经很不容易。
就是因为几颗卵子同时受精,同时放入母体,所以几颗受精卵拥有不同的父亲,是完全可能的。但最后又不知道哪一颗受精卵能成熟,因此,不做亲子鉴定,不能确定孩子的生父。
“当年宋庭正那狗比一定是将自己的……的……”江南月再爱吃瓜,也是个少女,那两个字说不出口,干脆红着脸含糊了过去。“那啥悄悄地跟他哥的混在一起,导致萧女士做试管婴儿时,受精卵有不同的父亲。”
这么一说,她就想起好友说的认亲过程,更是愤愤不已:“怪不得宋庭正把你从坪村接走,虽然一口咬定你是他的女儿,却没有带你去做亲子鉴定,也不怕弄错了孩子。原来根本就是他心里有鬼,怕自己运气不好,萧家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也幸亏他运气不好!”
“不过,那狗比不幸,也正是你的幸运,最后成熟的受精卵来自宋庭生。否则,你要真是宋庭正的骨肉,以后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麻烦……鱼鱼?”
江南月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鱼鱼,你没事吧?”
“我……”顾如握着手机,不知不觉已经泣不成声,“月月,萧女士为了生我,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她还爱我呢?”
搜索出来那么长一根针,刺进身体里,就算已经打了麻醉,也肯定很痛很痛的。萧女士当年也是被萧锦海逼着去做试管婴儿的,她并不是一心要个孩子呀。
江南月听着好友的哭声,也很难过,努力安慰着:“鱼鱼,还记得你说过,萧女士的母亲也是被逼着做试管婴儿,她才出生的吗?她也曾恨自己的出生,觉得要是她不出生,就不会害死了她的母亲。当时你安慰她,说害死萧太太的不是她,而是萧锦海,萧太太一定不会怪她的,因为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我想,她也一定是这样看你的。害了她的是萧锦海,所以她恨萧锦海,哪怕清醒了也想办法不去参加萧锦海的葬礼。但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不是害她的人。”
顿了顿,江南月又低声补充:“我想,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出生跟你一样,也因为你一见面就安慰她,所以她更爱你。鱼鱼,你也不要怀疑,你这么心疼她,你值得她的疼爱。”
“不是的……她对我这么好的,我却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顾如摇头。
哭着挂掉电话之后,她一直在想着萧女士对她的疼爱,一直在自责,觉得自己还不够好,不够爱萧女士。
听到楼下的动静,顾如无法控制自己地冲下楼,扑进萧女士的怀里。
“不,您处理得很好,非常好。”顾如忍不住又哽咽了,“我不是为自己难过,我……我是觉得,你好辛苦。”
“我的辛苦是别人给的,幸福却因为有个心疼自己的好女儿。”萧明姿摸摸她的头,为她擦去眼泪,柔声说:“好了,妈……我没事,不哭了好不好?我们去看看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
其实她的心情也还很激动,才一时不慎说漏了嘴,怕女儿尴尬,萧明姿急忙拉着她的手进屋去。
顾如的心头却又狂跳起来。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说出了“妈妈”。这两个字完全是情绪激动之下才叫出来的,可叫出口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心中的阴霾像是被这两个字冲刷了一样。
这一瞬间,“妈妈”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浮现的,不再是姜妮那重男轻女、万分嫌弃、动不动就骂她的脸,而是萧明姿那坚定柔软又微凉的手。是萧明姿时时刻刻的理解,总是夸奖的笑语,和永不停止的保护。
温暖,温柔,像带着甜味的阳光,让她这棵小小的青苗可以茁壮成长。
对着这样的母亲,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顾如拉住了萧明姿的手,在她疑惑地转过身来时,望着她的眼睛叫道:“妈妈!”
萧明姿猛地身躯一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微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萧明姿立刻察觉,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哭泣,抬手就要抹去。没想到顾如却踮起脚尖,帮她擦去了。
她又叫了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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