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手在脸上划了两下,言语之中,满是不屑。
韩德有些羞愧,更多的是不服,要不是次次都是她来坏事,他在这韩家村,谁还敢小看他。
“韩雪儿,你少跟你爹一样,胳膊肘往外拐,他拿了我们家的东西还少吗?今天给菜,明天给米,后天给兔子的,那是欺负人吗?那是拿回我应得的。”
“你应得的?那是我爹打猎打回来的,哪次加餐,不是靠着我爹上山打猎,才有肉吃的,还把你养得这么壮,这么肥,这么有力气跟人家打架。”
她每说一次,就拍一次韩德的肚子,韩德就退一次,一连拍了三次,韩得退了三步,他说不过她,气得跺脚,“你没吃吗?你不也吃了,你才十岁,长得比我姐都高。”
“那是我爹打回来的,我就吃,怎么了,你们二房可比我们四房人多,分到你碗里的不都一样吗?你还好意思说。”
韩德张了张嘴,几次说不出话来,指着她,“你等着,我这就告诉奶奶去,就说你们吃里扒外,把兔子又送给韩文耀了。”
韩德气得跑走了,韩高和韩志可没再跟着他跑。在乡下,一年到头,每个月都能开两次荤,这样的人家,上哪去找啊,别人家都羡慕死他们了。
他们自然明白,这好处都是谁带来的,一个个跑到韩凝雪面前,“雪儿姐,刚刚德哥哥打他,我拦着了。”
“我也是,劝了他了,他就是不听,非要抢,非要抢,我说四叔肯定还有,他就非得要这个,还把我们俩给打了。”
韩凝雪笑着拍拍他们的头,“好了,我都知道,你们也快回去吧,早饭就要做好了。”
“哎,那我们先走了啊。”韩高和韩志小心的看一眼韩文耀,转身跑了。
他们走后,韩凝雪眉心拧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转身的时候,又舒展开,“文耀哥哥。”
韩文耀耳朵酥了一下,体温渐渐回暖,好似刚刚的痛也渐渐好了,“嗯。”
“又能看到你了,真好!”
韩文耀奇怪,“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好好的,真好。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韩文耀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刚想说不用了,一想到韩德,他还是闭上了嘴。韩凝雪朝大黄招了招手,大黄跳跃着仰起头,伸着舌头舔她的手。
“咯咯,好痒,大黄,别闹了。”
她把手背起来,大黄也知道,她不想再逗它玩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边,像个守护者一样。
她不再说话,耳边只有漫天雪花落下的声音,还有那呼呼的风声,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倒也不觉得尴尬。
突然,韩文耀停下来,郑重的看着她,许诺:“我以后,一定抓更多的兔子给你。”
韩凝雪眼眶热热的,冬天的风一吹,眼泪就吹了下来,鼻尖红红的,看着好不让人怜爱。
“那我可等着你的兔子了。”
韩文耀更意外了,以前她不是说不用的吗?
“好,我还要挣好多的钱,也给你。”
“好。”
韩文耀放心了,他们总是接济他们家,他每次说会还给他们,他们总是推辞,让他很是不安。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这路有些不对,“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对啊,三婶不是病了吗?你正好带着这个,我们一起去城里请个大夫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他看看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脸上,瞬间化开,“可是今天下着雪,走路去县城很累的,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去就好了。”
“韩文耀,你好烦哦,有我在,有大黄在,你一个人也不用害怕啊,而且,今天雪就要停了呢。”今天,不止雪要停,她还会遇到在雪地里冻得快死的丞相夫人。
那个她的母亲,生了她,没能养育她,寻回了她,却又在她危难之时放弃她的,亲生母亲。
第2章前世那杯毒酒
就在清晨,她重生了。
一回来,就躺在了金氏怀里。而她的养父韩荣,正在穿靴子。
“爹”声音苦涩中带着沙哑,似有无尽的委屈与思念。
韩荣朝她嘘了一下,做了一个口型,表示要上山看看去。
她含着泪眼点头,韩荣只当她还没睡醒,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那矫健的身影离开,缩在金氏怀里,全身暖暖的,眼泪濡湿了金氏胸口上的衣服。
想到前世,她把荣华富贵,名声权势看得那样重,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想想,还真是可笑。
她死前,韩荣和金氏要来见她,她自觉没脸,死活不见,却不知道韩文耀用了什么法子,跑到大牢里,带了王氏亲手做的油菜饼和小米粥。
他穿着粗布麻衣问她,“你要见见他们吗?他们很想你,自你走后,他们哪儿也没去,就守着那座山,那个小屋。”
她泪流满面,考虑了很久,还是摇摇头,“不了,她们的女儿,在离开他们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韩文耀惊愕着,沉默许久,又问,“若是我考上状元,你可愿嫁给我?”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她要考状元么?他这样聪明,一定会中的吧。
“文耀哥,我这一生,从来由不得我自己,你好好的,代不孝子韩雪儿尽孝吧。”她咬下一口粗粮,那是她心底最渴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