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女孩说的。
瞧着她一动未动,陆医生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问你话呢,哑巴了?”
“吵。”嬴子衿眉眼疏懒,“安静。”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医生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冷笑,“露薇,不好意思,就冲她这态度,她的病我现在不治了。”
嬴子衿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门在那。”
陆医生本是想要女孩说软话求她,没想到一拳打在了空处,神情有一瞬的狼狈,脸上火辣辣的疼,丢下一句“勾引自己小姑父的贱东西耍什么威风”,匆匆离开了。
“小衿!”嬴露薇呵斥,“陆医生可是专家级疗养医师,你把她气走了,你的身体怎么办?”
“嗯,输葡萄糖的专家。”嬴子衿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动什么大手术。”
嬴露薇心头一跳:“小衿?”
嬴子衿用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不过专家说的有道理,我也想知道是谁把小姑推了下去,作恶的人总会露出马脚。”
她拿起床边的手机,看向女人:“您说是么?”
女孩的气势突然间迫人十足,嬴露薇完全招架不住,她拧眉,不悦:“小衿,你真的不要再任性了,你有没有伤到我我并不在乎,但是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哪一天冲撞了大人物,小姑怎么保你?”
“那就先谢谢小姑了,听说这病房是您特意为我选的。”嬴子衿抬头看了一眼门牌,似是在笑,“数字不错。”
说完,她也不看女人是什么表情,径直出了914号病房。
嬴露薇咬了咬唇,眸光晦凝。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低声说:“漠远,小衿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你能帮我劝劝她吗?”
电话那头似是没有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沉默了一瞬,很冷漠:“你好好养身体,别管她,她再得寸进尺,我会派人把她送走。”
——
风雪飘飘,银装素裹。
沪城沿海而立,深冬都不会见雪,可今年立春都过了,二月中旬的天却飘起了雪,散在夜空中,冰凉冰凉。
晚上九点的街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女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衣,一双腿修长笔直,她背着一个单肩包,步履缓慢,与周围的一切都极其的格格不入。
她容颜苍白,却不失绝丽,偶尔有霓虹灯的光从她眉眼间一掠而过,仿佛细碎的星辰缓缓漾开。
对面街道——
“哎,七少。”聂朝视线当即一定,撞了撞身边人的腰,“你猜我见着谁了?”
“嗯?”男人神情散漫,“又看到你旧情人了?”
他斜靠在墙壁上,身子颀长,姿态慵懒,透着股纨绔劲儿。
修若梅骨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扳指,那手却比玉还要莹白。
风雪朦胧了他的眉眼,却不掩那清绝华艳,反而愈显出尘。
男人有一双天然带笑的桃花眼,微微弯着,看谁都像是含着情,直勾勾地在放电,撩人得不行。
天生一个勾魂摄魄的妖孽。
聂朝心想,难怪那些名媛们对着这么一张脸时根本看不到别人,他一个男的都看得想跪。
“什么旧情人,老子从来不吃回头草,我是看见嬴家前几个月收养的那个女孩了。”
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右腿微屈,微抬起的侧脸无论是弧度还是线条都恰到好处的完美,惹得路人们都频频回头。
聂朝知道他是不感兴趣,于是又说:“你才回来你不知道,这嬴家养女勾引她小姑的未婚夫呢。”
男人眉梢微挑,终于有了反应:“江漠远?”
“是他。”聂朝啧了一声,“她胆子真大。”
江漠远比他们这些公子哥年长了一辈,岁数却只大了五六岁,未到三十,已经是公司里的一把手了,沪城人人都会敬称一声“江三爷”。
江漠远和嬴露薇也算是门当户对,同是四大豪门出身,一个是沪城第一名媛,一个是名媛们最想嫁的男人。
聂朝唏嘘:“七少,你说你要是务点正业,凭你这么一张脸,她们最想嫁的肯定是你。”
沪城名声最响的除了江漠远之外,另外一个便是他眼前这位傅家七少傅昀深了。
只不过前者是美名,后者却是花名。
可聂朝觉得,他一直看不透这个纨绔公子哥。
傅昀深眸光敛着,笑得漫不经心:“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也对。”聂朝说,“还是花天酒地好,这样自由,得亏我家不止我一个,不会被老头子抓去继承公司。”
傅昀深没说话。
“你可能还不知道,嬴家会收养她,就是为了给嬴露薇供血,倒也挺可怜的。”聂朝又说,“不过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我看这嬴家养女的品格不行。”
他端详着女孩,难免惊艳:“但她长得是真的好看,啧啧,帝都的那几个都比不了她。”
傅昀深还是没应,桃花眼微低,不知在想什么。
没人一起八卦,聂朝也无趣了,正当他准备问男人要不要去新开的酒吧坐坐时,突然一讶:“哎,七少,这嬴家养女好像遇到麻烦了。”
有五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街头混混,挡住了女孩的去路,面上是不怀好意、流里流气的笑,其中两个手上还带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