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侍女去将丁夏领进屋。云安青有心骂她几句,她却直直扑去地上,哀哀哭泣起来。云安青只觉头痛,也不敢再骂她,就怕她哭个没完没了。遂压着怨气好言道:“你哭什么,起来说话。”

丁夏这才停了哭泣,抹了眼泪抬头,将手中的小盒子送到云安青身旁的茶几上,小心打开:“云婕妤,奴婢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瑜王殿下,能得到他的宠爱,本来应该感恩戴德尽守本分。可昨日之事,实在事出有因……”

云安青目光随意往那首饰盒中扫了一眼,却拔不出眼了。她见到了好些款式别致的金饰,还有些成色极佳的玉器,暗自惊讶。她本以为,这人的身份如此,定是没什么好东西,初时才推拒得那么干脆。却不料,这人还真有些宝贝。

却也是同时,她心中愈加不平:祝江雪那女人是太子妃,用度件件比她好便罢了,现下连个以色待人的营妓都比她富有。她在圣上身边,过得还真是不如意……

云安青看向丁夏,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轻咳一声接口了:“如何事出有因?”

丁夏可怜兮兮看了看她身旁的侍女。云安青垂眸片刻,终是挥手让她们退下。房门被关上,房中只剩下丁夏和云安青两人。丁夏这才开口道:“云婕妤有所不知,我和昨日那侍卫……从前是旧识。”

丁夏跪在云安青脚边,低低述说:“我的父亲本是一方知府,后来遭了大难,全家被诛了满门。我也因此获罪,被送往了天昭府。那侍卫与我自小青梅竹马,本以为今生再无缘相见,却不料,竟然会在京城重逢。”

云安青意外挑眉。她不料丁夏竟也出身书香门第,只是逢了大难,才流落风尘之地。对她的印象立时有了些改观。

丁夏一声叹息,继续道:“他不过一侍卫,也没法救我脱离贱籍,却时时照应我,待我有情有义。我本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么过下去,却不料会得到瑜王殿下的垂青。云婕妤,实不相瞒,秋狩过后,瑜王殿下就要接我进王府了,往后我再也见不到那侍卫了,我实在舍不得……”

云安青心中微动。这人的境遇……竟然和她有些相似。她不禁想起了少女时期那个翩翩君子,想起了他们的山盟海誓,想起了他们的无奈分离。这些年,他们在皇宫中无数次擦肩而过,可就连多看一眼都是奢求……

丁夏抬头看向云安青,哀哀道:“我知道我们不该。可是他爱我,我也爱他。现实如此,我们不可能长相厮守。我并不求改变,只求与他再尽兴一次,一次都好,往后高墙大院漫漫岁月,我好歹有个念想……”

云安青怔怔看她。女子眸中有暗色光芒闪过,那种悲凉与欲望似乎传到了云安青的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小小响起:我也好想尽兴一次,留个念想……

丁夏的眸锁住云安青的眼,手轻轻搭上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云婕妤,你说,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错?”

云安青不自觉缓缓摇头。可这个动作却让她忽然清醒过来,心中大惊:她现下可是圣上的女人,一步不慎,便会行差踏错,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不守本分的表态!

云安青将丁夏托起,让她坐去一旁的椅中,掩饰补充道:“你的境遇,我也很同情。你且放心,我向你保证,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丁夏似乎终于松了口气。两人又闲话了几句,丁夏定要将首饰送给云安青。云安青喜欢那些东西,有心收下,却怕没个由头,将来别人问起,难免惹出麻烦。挣扎许久,还是拒绝了。丁夏却也聪明,好似知道她顾忌一般道:“云婕妤,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拜师礼。”

云婕妤偏头看她,疑道:“什么拜师?”

丁夏诚恳道:“云婕妤,我知道你当年以一曲胡旋舞名震京城,心中一直向往。这次难得有机会与你相识,很想向你学习一二,还请婕妤莫要嫌我愚笨,收了我这徒弟。”

云安青了然。丁夏一营妓,想要学舞蹈讨好男人,实在太正常不过。这首饰盒里的东西如此贵重,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想向自己学艺。思量片刻道:“你会跳胡旋舞?”

丁夏不好意思道:“我只看别人跳过,觉得很是飘逸明快,便自学了一二,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云安青露出了见到丁夏后的第一个笑容:“不如你跳给我看看,我再考虑收不收你。”

丁夏大喜,果然站去那大厅中央,跳了一曲。云安青见她动作不甚完美,却胜在身体柔韧,动作轻盈,又有些舞蹈功底,心中蠢蠢欲动。

胡旋舞于云安青,并不只是一门舞蹈,而代表了她最璀璨的岁月。那些年,她因为胡旋舞受尽追捧,风光一时无两,更因此结识了太子殷承平,拥有了一段美好难忘的过去。后来进了宫,她也曾万千宠爱集一身,凭得也是这胡旋舞。只是后来新人渐多,圣上才将她淡忘。她的胡旋舞也随着圣上的冷落,一并被封尘……

丁夏便是抓住了这一点。让云安青放下戒心后,她必须想办法与之熟络。感情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培养的,可是,没有感情,能设法引发云安青的感触,也能迅速拉近两人距离。而那日,祝江雪会用玉镯发簪刺激云安青,又让丁夏推测出云安青是个喜好珠宝之人。胡旋舞与首饰两相并举,拜师这个要求,她不信云安青能够拒绝。

一曲终了,丁夏回到云安青身边,忐忑状发问:“云婕妤,你……收我吗?”

云安青打量她。不可否认,丁夏很年轻,媚姿艳质,是个很能吸引男人眼光的尤.物。虽然最初大家都瞧不起她,可经过今日的接触,她觉得这人其实不错。云安青的目光再次看向桌上的首饰盒,心中暗道:左右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如,试着教上一教?

丁夏还在眼巴巴望着她。云安青终是展颜一笑:“我可以教你。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殷永瑜要复仇谋逆,乙建安要守卫这个国家,丁秋……没想法。丁秋是三个楠竹中,唯一一个没有目标的,或者说,他的目标就是丁夏。或许这种男人不够大丈夫,但是——他的心不大,只够放下她——这么看,又觉得蛮温情的。

通过偷.情事件制造契机,再通过学习胡旋舞接近云安青,这就是丁夏的设计。所以殷永瑜才不肯配合她,只拿了个傻乎乎的小侍卫出来敷衍丁夏╮( ̄▽ ̄")╭

谢谢鹤发彤颜亲亲的长评!!真的好高兴有人给小六六写长评,嘤~~小六六表示,他圆满了!他死而无憾!(小六:魂淡这话谁说的才不是这样!

☆、夜舞

云安青目光越过丁夏,飘向远方,幽幽道:“秋狩结束那晚的夜宴上,家眷可以报名参加表演。”她收回目光,看向丁夏:“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去参加表演,就跳这胡旋舞。”

云安青直直看着丁夏,等待她的回答。她有句未尽之言压在心中:我要你去替我表演,让所有人都忆起我当年的风采。

丁夏微怔,却很快应承了下来。有此目的,云安青教导得很认真,丁夏也学得很努力。这么接触多了,两人倒是亲近了许多。丁夏便时不时讲述她与侍卫的小故事,云安青静静听着,感觉随着她的讲述,那些被埋葬的过往统统翻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云安青偷偷看向殷承平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是秋狩行宫,守卫不如皇宫森严,她小心翼翼,自觉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不料,通通都落入了仔细观察她的丁夏眼中。晋江独家发表。

丁夏知她已经动心,却依旧没胆。遂在某个夜晚,提出了休息一夜的要求。

云安青很奇怪:丁夏学习向来刻苦,为何会突然提出休息?丁夏听问,羞红了脸垂头:“云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瞒你。今晚……我要和那侍卫碰面。”

云安青微微蹙眉:“你还要与他见面?就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丁夏执了她的手,忧思垂眸:“我也知道我不该……可是秋狩之后,我就要去瑜王府了,怕是再没机会和他独处了。我实在不甘……”她勉强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会更加小心。”

云安青默然。丁夏的话提醒了她:秋狩过后,她又要回到那个华丽的囚笼,又要在无数双眼睛下谨慎生活。她再也没机会那么看他了……

——她也不甘!她好想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说句话也好……

云安青郁郁过了一晚,却不料第二日,她竟然遇上了机会。

这日上午,是正式的祭祖仪式。太子殷承平主持祭祖活动,并且妥当准备好了一切。祝版上的祝文一直是由皇上喜爱的一书法名家撰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可这次祭祖,不知为何,圣上竟然对此大发雷霆,责骂祝版上的文字写得不合他意。

似祭祖这种大型活动,几乎所有皇族及京城有分量的官员都在场。殷承平又被圣上在大庭广众下一顿斥骂,心中的烦闷几欲将他逼疯。或许因为连日被圣上苛责,他的负面情绪积累近临界点,让他终是无法掩饰。他没有似平日一般继续唯唯诺诺赔罪,却只是默默跟在圣上身后,不言不语。

云安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圣上斥责殷承平时,她都为他抱不平,却始终不能安慰他。可这一次,她不想再沉默……

祭祖结束后,众人四散离开,去向宴席。殷承平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最后,不断有人朝他行礼请安,他勉强回应。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迎面行来。

云安青走到殷承平面前,稍稍停步:“太子殿下。”

殷承平心中一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自她成了他父皇的女人,他就刻意压制着不与她联系,可心中的思念却因为长期的压抑,愈见强烈。他呆呆看着云安青,竟然很无礼地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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