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萧从简之前进宫与她谈过两次,都是有关皇帝驾崩后,由谁来继位的问题。
萧从简要她能拖则拖,一直拖到皇帝驾崩都没有遗诏最好。
等到皇帝驾崩,后宫没有太后,朝中无摄政,在那一刻,萧从简作为丞相和辅政大臣,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皇后一想到那情形,都不禁为之心头颤动。她的父亲想凭自己的心意立一个皇帝。
“父亲想立谁为新君?”她问。
萧从简并不向女儿隐瞒,把情况分析给她听了:“先帝之子,如今还在世的除了皇帝,就是汝阳王和长信王。汝阳王为人骄纵荒淫,不堪当此重任。长信王才刚满三岁,太过年幼,生母出身卑微,没有绕过信王的道理,因此也不能选。”
“如今最好的选择在已故的安泰王那里。安泰王是先帝长子,虽然早亡,但育有一子,今年六岁,十分聪慧。陛下驾崩后,将此子过继给你,你作为太后,抚育幼君,以后可以临朝听政。”
她一夜没有睡。
次日清晨,几名重臣聚集在了东华宫,皇帝的病榻前。
皇后看到萧从简的瞬间,眼神没有躲闪。她的父亲目光深而沉静,并没有失望之色,只是很冷。
她没有废话,眼下的情形,大家都不需要废话。
她开门见山说:“陛下要写一份遗诏,来确定谁来继位。”
她转头看了眼皇帝,皇帝闭着眼睛,轻轻点点头。皇后接着说:“皇帝已经决定了,新君应为……”
“皇后!等等!”文太傅厉声打断了她。
皇后对他惊慌失措的声音充耳不闻,继续说了下去:“……汝阳王。”
室内顿时死一般寂静。文太傅没了声音。
皇后克制着,顿了一会儿,缓缓问:“太傅有什么异议?”
文太傅连声说:“没有!没有!臣遵旨!请丞相拟遗诏吧。”他彻底放了心。
萧从简点点头。几个人很快拟好了一份草稿,润色之后请皇帝过目。皇帝已经看不太清楚,皇后慢慢一字一字念给他听,然后握着他的手,按下了玺印。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安静迅速。最后皇帝吩咐:“……召汝阳王回京吧。”
众人领了旨,离开时候,皇后留丞相单独说话。
父女两人都没有坐下,萧从简说:“既然事情已到这一步,事情就更多。你在宫中好好照顾陛下,不要担忧了。”
皇后终于忍不住哽咽:“父亲……不怪我吗?”
萧从简忽然微笑:“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你不仅是我的女儿,还是一国之母。”
他喃喃说:“霈霈,长大了。”
皇后就知道,父亲是完全明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