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低声喝道:“你疯了!”
他劝慰许慎之:“如今皇帝虽然对政事不甚关心,但该出面的时候都出面,举止也算得体,并没有荒诞行径。何况丞相也已经安排了经筵,慢慢来吧。”
许慎之心情低落,很快就醉了。但他的悒郁并非全是为了李氏皇族,他心中有大半都是为了丞相。当年的少年,几个不仰慕萧将军?
他最怕的,是萧将军变成萧丞相,已经渐渐忘记初心,最终变成醉心弄权的窃国大盗。
许慎之回家之后借着酒意很快就写完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劝谏疏,劝皇帝远离僧道,劝皇帝努力进学,积极施政,仿效太祖,创太平盛世。言辞激烈,颇为煽情,次日赌气一般送去给了萧从简。
萧从简看过之后只说:“文笔不错,只是太过诋毁释家。我先压下了。”他对其他部分没做点评。许慎之失落之余倒平静了许多。
李谕知道小和尚这事情引起了些波澜。丞相都提醒了他一句,想来其他人议论得就更多了。
萧从简依然保持至少两天进宫和皇帝见一次面的频率。他会就诏令征求李谕的意见,虽然李谕的答案必然是“同意”。看似是走个形式,但李谕发觉萧从简日复一日,并不会三言两语地糊弄他,而是尽量简短清晰地把事情说清楚。
这天说完正事,萧从简就提了句小和尚,问李谕:“陛下对无寂和尚是何打算?”
【李谕邪魅一笑,一只手挑起丞相的下巴,深沉道:“怎么,丞相大人嫉妒了?”
皇帝崩,全剧终。】
李谕脑内下这剧本,太美了。
他老实说:“朕打算让他在大兴寺修行,不时入宫给朕讲讲经。暂时没有其他打算。”
萧从简又道:“佛法虽然精妙,但陛下年轻,最好不要沉迷其中。”
李谕立刻说自己只是略做消遣,而且最近练字正在抄写佛经,若是对经书了解多些,也能更好得练字。他觉得自己顺口就找到了借口真机智。
萧从简又提到一句“洗云宫案”,李谕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能打马虎眼过去了。
回头他就叫赵十五:“洗云宫案是什么?”
赵十五唬了一跳,不过还是了。哀帝如何荒唐,又如何祸害了无辜的妃子,最后又牵连了多少人冤死。李谕听了只觉得背后冷汗都要出来了——因为召无寂入宫他没多想,也只是直觉让无寂住在宫中有些不妥,因此让他去了大兴寺。
有前朝的洗云宫案作为前车之鉴,他若真叫个年轻美貌的和尚在宫中住下,那可真是玩脱了。
李谕决定好好学历史,至少把这些奇葩大案都要烂熟于心。
第24章
六月十二日,皇帝动身前往前往京郊避暑。预计会在那里住到八月初。萧丞相随同前往。既然皇帝和丞相都去京郊行宫,半个朝廷差不多都移去行宫办公了。
贤妃的病情在临行前又加重了,只能留在宫中养病。公主跟随皇后一起出行。
无寂,李谕本来想带他一同来行宫,但想到这段时日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便改了注意。等他在行宫过段时间再召无寂过去。
在这时代出行,还是在夏天出行,哪怕是皇帝也是受刑。不巧的是他们出行前一天天气突然暴热起来,天还黑着李谕就起来梳洗了,因为要赶在太阳出来前动身。车上摆放着许多冰块,但天亮之后还是很热,李谕上车之后就解开衣领,卷起袖子,用手帕裹了冰块不时擦拭。尽管宫人委婉提醒皇帝如此不太雅观,但李谕真想告诉他们,夏天没有空调,你跟我提个屁的雅观。
中午时候皇帝在驿站休息,总算凉爽了些。丞相骑马过来看了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