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再给我下一次药试试看。”
萧从简这么说, 就是已经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李谕像被一只无形的拳头正面打在脸上,他后退一步。
李谕心中明白,萧从简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虚张声势,萧从简看透了他,知道他贪心奢望, 既想要萧从简的身, 还想要萧从简的心。
他若真的再给萧从简下一次药, 彻底上了萧从简,那就是破了最后一道底线。萧从简将永远不会原谅他。
萧从简的心,就是萧从简的筹码。
他不仅渴求萧从简,他还爱着萧从简,现在萧从简已经知道了。
李谕知道萧从简早晚会想明白, 但他没想到萧从简这么快就勘破了真相。一旦萧从简勘破了这一点,那他做的这些事, 几乎都成了无用功。
他原本计划在上次下药的时候就一鼓作气做到底,但事情并不总是能按照计划走。给萧从简口完之后, 萧从简浑身发烫, 神智不太清醒。他怕萧从简又发病,只能将他抱上床,什么也没做。
当然那时候他其实可以接着做,但他看着萧从简的样子,忽然就做不下去了。不是那样子不诱人, 只是他一丝残存的理智困住了他的手脚。
他也许高估了自己的禽兽程度。
但现在他不能在萧从简面前承认,不能露怯。
他退后一步之后,已经恢复了神色,只道:“你可以看看我敢不敢。我已经将你关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萧从简知道皇帝只不过是在硬撑着气势。兵法上虚虚实实的招数,他比皇帝玩得更早。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想通。就是他从乌南回来时候,正是病得厉害,那时候皇帝要是联手文太傅,几乎可以逼死他,还能将事情全推到文太傅头上。之后皇帝再对文太傅下手,就更轻松。既然皇帝对他和文太傅下手的时间如此接近,这才应该是正确顺序。
何必大费周章。
现在他知道了,皇帝第一不能让他死,第二也没有彻底清算他的人的打算。
萧从简虽然坚信皇帝不敢下第三次药,但次日的饭食送来时候,萧从简还是忍不住挑了一筷子喂猫。
春天时候猫还是奶猫,几个月过去,已经长得又长又圆,每日吃吃睡睡,十分快乐,无忧无虑。唯一扰猫清净的大概就是皇帝和萧从简争吵的时候。
之前皇帝要他给猫取个名字,他拒绝了。他并不打算对这里的任何事物生出感情。
晚间时候皇帝又来了,仍是睡在萧从简身边。
李谕想做什么,萧从简已经有了概貌,觉得他可恶的同时,不免也觉得他有些可悲。
如此又睡了段时日。有时候夜很深了皇帝还会赶过来。等萧从简醒来时候皇帝就准备走了。有时候皇帝会抽些零碎时间过来,若是午后无事也会在这里小睡。
仿佛是为了证明之前皇帝之前说的为萧从简守身的话,几乎每夜,李谕都睡在萧从简这里。
“陛下,这是行不通的。”这天夜里,他们两人一人卧榻,一人睡床,萧从简终于在黑暗中这么说。
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气味,苦而清香。李谕说:“不走到最后,怎么知道这条路行不行得通?哪怕真到了绝处,我也会站在那里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看见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