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和萧家没有缘分。他不能再把孩子抢过来,再伤一次郑璎的心。
萧从简见他答应了,便不再提,又问:“我在你这里这么多天,怎么一次都没有看见那个……乌南的姑娘。你把她送走了?”
他一时想不起来那个女孩儿叫什么。
萧桓说:“没有,她就在家中。”
萧从简问:“为何不来见我?”
萧桓道:“是我不许她来见礼。”
他脸色有些不自在:“她是乌南人,我担心她对父亲做出无礼的事情……”
萧从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萧桓在工作上长进不少,治家却依然是一团糊涂。
萧从简想了想,道:“你既然不相信她,又对她淡了,就给她寻个人家送走。”
萧桓又不肯,低低道:“我还是喜欢她的。”
萧从简实在不明白萧桓这摊烂帐。萧桓只道:“并不是所有夫妻,都像父亲母亲那样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的。”
萧从简是想象不出亲密亲爱如何与怀疑顾忌并行不悖,他只能道:“我是不明白你们年轻人。”
第82章
萧从简二月离京, 离开了快有六个月,到七月初才回到京中。
这半年间皇帝与一直他通信不断。
萧从简刚离京时候皇帝的信就追了过来,几乎是隔一天就一封信。有时候皇帝言之有物,说说朝中大事,譬如祭祀之事,譬如今年的新科进士们如何。有时候只写了今日天气如何,吃了什么, 去哪里散了步, 听持重的大臣讲了个俏皮的笑话, 宫墙边花又开了,落雨了,花又谢了,柳色还是依旧,猫叫春了, 春天过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夏天要到了, 行宫新挖了荷塘,夜变短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每一封信中皇帝都在问他的归期, 一遍又一遍。
萧从简若不知道这些信是皇帝写的,定会觉得这一行行一段段读起来温情隽永,十分熨帖。但这是皇帝写的,那个既怕他权太重,又想与他行不轨之事的皇帝, 把他锁了一年的皇帝。
那字里行间就不能细看,看多了揪心,仿佛暗藏杀机。萧从简从没有原谅过伤害过他的人,但那是对敌人,对政敌。皇帝是另一种情形。李谕又是一种情形。
李谕想要抑住他,想要自己掌权独断,他明白原因,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李谕还想要他的身体,他就实在不明白皇帝想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
他说他不懂萧桓这些年轻人,话虽如此,其实他并不是全然不懂。他一样是少年时候过来的,一样早早得志,大权在握。
他知道太早得志的通病,就是会误以为想得到什么都很容易。尤其皇帝还是人间的至尊,他想要的大部分东西,都不需要费力就能得到。
萧从简想,等再过个五年,十年,皇帝只会觉得这一段绮思十分荒谬。到那时候,只怕皇帝会越看他越厌,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他启程回京之后,皇帝的信催促得不那么厉害了。
萧从简回到京中时候,皇帝正在碧怀山的行宫避暑。大热的天他一回到府中。皇帝就派人从行宫送了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