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_现代耽美_bl作者:烟猫与酒
真香第15节
如果先前陈庭森还是惊大于怒,这一声“爸爸”就彻底点燃了他沸腾的情绪。
陈猎雪眼前一花,被攫着肩头推到了门板上,陈庭森的声线压低到极致,每一个字都是实打实的羞辱:“你还知道该喊我什么?”
“你还知道这颗心脏是谁的心脏,你还知道你是靠什么活着,你揣着这颗心脏脑子里在他妈想什么?”
陈猎雪呆呆地看着陈庭森,心尖刀割一样疼。
“我……”
陈庭森不想听他说话,好像这副嗓子里冒出的每一个声音都不堪入耳,他拉开门,把陈猎雪推了出去。
那天的后半夜一团糟乱。
陈庭森就像满月下的独狼一样躁郁不堪,他抽了很多根烟,一个支离破碎的句子始终在他头脑里盘旋,他刻意不去组装它,不去想它,那句话还是不堪入目地拼凑了出来——他对陈猎雪有反应。
这不是认清就能解决问题的一句话,这是他刻意躲避、压抑了许久的真相,以这样不堪的形式向自己挑明,那么直接,毫无避讳地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可耻。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眼前浮现的便是在他怀里拱动的陈猎雪,肢体与肢体挨着,肌肤与肌肤磨蹭着,温热、驯服,仿佛能任他为所欲为。
又一次把烟头碾灭在窗台上,陈庭森忍无可忍地进了浴室,在入秋的午夜冲了个脑清目明的凉水澡。
回房间前他去了书房,把从不设锁的酒柜锁起来,经过陈猎雪房门前,他蹙起眉心,到底放心不下那个巴掌,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入目的画面险些将他吓一跳,陈猎雪并没在床上,他跟个j-i,ng怪一样趴在窗台前,将脸埋在胳膊里,听见动静,他迅速抬头看过来。
月光很足,泼洒在他脸上,额角与脸颊的伤一览无余,可在看见陈庭森的那瞬间,他的眼睛仍亮了起来。
陈庭森又开始心烦了。
他硬邦邦地问:“在那趴着干什么?”
陈猎雪的嘴唇动了动,想喊“爸爸”,又咽了回去,小声说:“睡不着。”
陈庭森走过去抬起手,陈猎雪害怕地缩了一下,面前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掰过他的下巴。
额角鼓了个包,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浮起来了。
“……疼么?”
陈猎雪把脸扭回去,点点头。
陈庭森逼迫自己冷静,人要生活,事情要解决,他决心跟陈猎雪好好说清楚。压住火气让陈猎雪滚回床上去,他拿来消肿的药膏扔在床头。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明白。你不会喝酒,以后就不要去碰那个东西。有些事,这辈子你都不要想着尝试。”他鹰隼般盯着陈猎雪,眼也不眨,“明白么?”
警告是不需要答案的。陈庭森转身离开,陈猎雪突然轻飘飘地开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找阿姨可以么?”
陈庭森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回首看他。
“不结婚可以么?叔叔?”
陈猎雪靠坐在床头,两只手搅在一起,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指尖用力到发白,与咬紧的嘴唇一样白,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月光在他睑下投s,he出决绝的y-in影。
“我……”他的声音都在抖,抖得像恳求,“我也可以……我感觉到了,……你硬了……叔叔,你有反应,我可以……”
“啪!”
陈庭森要甩第三巴掌时,陈猎雪突然平静下来,他不抖了,好像紧张到了极点,反而松懈了。
“叔叔,”他仰起肿胀的脸颊,向陈庭森咧咧嘴,“我活不了多少年。”
陈庭森:“你什么意思?”
如果语气和情绪能以实体的形式出现,恐怕已经从空气中破出一只巨大的手,紧紧卡上陈猎雪的脖子。
陈猎雪喉结微颤,他知道陈庭森以为自己在“威胁”他,如果能做到的话他真想这么做。
他心头流转着预想过一万遍的话,他想告诉他,我不怕你打我、骂我,也不期许你接受我、答应我,我只想你允许我表达我的感情,在我还能维持住这颗心脏跳动的时候。
可他被陈庭森的目光逼视着,面对陈庭森,他能支付的勇气只有词不达意的磕绊:“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你可以不理我,叔叔,但是能让我,让我……”
陈庭森隐隐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可怕的话,指尖几不可见地一抽:“闭嘴。”
“……让我爱你。”
给我爱你的权力。
我只想要这么多。
黑夜静谧无声。过了很久,又或者只过了一秒,陈庭森俯视着脱力的陈猎雪,眼神如风暴般骇人,他绷成刀锋的嘴角轻轻撬开,将所有的山呼海啸凝聚成一句残忍的回答:“我不答应,你又能怎么样?”
陈猎雪的心脏停顿了一拍。
陈庭森摔门离开了。片刻后,屋外传来摔砸东西的爆裂声。陈猎雪攥着那管药膏怔了一会儿,拉开抽屉塞了进去。
第二天早,陈猎雪起床买早饭,等他拎着豆浆油条回来,陈庭森正在穿衣镜前打领带,不知是不是一夜没睡,眼下有些泛青,脸色丝毫没比昨夜和缓多少。
“爸爸,今天降温了。”陈猎雪往餐桌上摆着碗筷,像平时一样没话找话,温温润润地道,“风吹得脸疼,戴口罩吧。”
陈庭森从镜子里瞥他的脸,看见他那一脸遭了虐待似的痕迹,眼神复杂地暗沉下来,什么也没说。
陈猎雪意识到又喊错了口,在镜子里扭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叔叔,吃饭吧。”
陈庭森简直有点佩服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孩,经历了昨晚那样的对话,他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冲自己笑。
出门前,一言未发的陈庭森突然发出命令:“今天不要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