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_现代耽美_bl作者:烟猫与酒
真香第23节
“那你明天,在那边吃完中午饭再来我这儿吧,现在也晚了,咱俩不差这一顿,明天来我给你带点焦叶子回去,给陈先生尝尝。”
“好。”
纵康喜欢过年。
以前在救助站的时候就喜欢,他愿意干活,心细手也巧,一到年节的时候就被院里的阿姨们叫去帮忙。忙前忙后的其实捞不着什么好儿,到了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大锅饭一起吃,还要帮着后厨端菜送碗。但他就是高兴。
年龄越大的小孩在救助站越不讨喜,纵康没有资助人,说难听点就是个“赔钱货”,一成年就得出去自己打工挣钱,在外面更是没人能陪着过个踏实年。
他实在太孤独了。
陈猎雪对过年本来没什么感觉,他与纵康的区别在于纵康渴望家庭,而他只渴望陈庭森,只要跟能跟陈庭森在一起,那就什么日子都可以当年来过。
可眼下,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窗帘没拉,落地窗外的积雪被打扫堆整成好看的样子,远处的烟花统一燃放区传来隐隐的“嘭!”“嘭!”声,他倒数着与陈庭森一起吃年夜饭的时间,好像也同纵康一样,对这个新年期待起来。
第二天,陈猎雪是被关崇薅起来的。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外头就有礼花的炮声,轰隆隆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昨天兴奋到半夜才睡,被关崇拍着被子喊起来时一脸茫然。
关崇拉开窗帘,太阳光灿灿地洒进来,他神清气爽地对陈猎雪说:“来,跟我一起贴对联。”
与陈庭森过年时从没有这样的活动,陈猎雪去洗漱出来,就见夫妻俩都在客厅里拉开了阵仗,茶几上一条条铺开满桌子的对联,江怡端着一只盛满浆糊的小碗,一联一联的抹过去。
“起来了?”她招呼一声,“把这张贴在你房门上吧。”
关崇过来跟他一起贴,闲话道:“我小时候,每到过年,就被我妈拽起来跟我爸贴对联。现在年味没有以前浓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陈猎雪好奇:“为什么用浆糊?胶水不行么?”
关崇挤挤眼:“也是跟我妈学的,就当传承了。”
这些普通家庭里都经历过的小事,陈猎雪与陈庭森过年时都没体验过。他在心里盘算着下午回家也要去买对联,明天早上骗陈庭森跟他一起贴。
午饭很丰盛,江怡与关崇一起下的厨,吃饭前还去院子里放了一小嘟噜炮仗,怕陈猎雪的心脏禁不住吓,关崇让他和江怡躲在屋里,自己在外面点燃捻子后一扔,伴着噼里啪啦的炮响麻溜地跑进来,哈哈大笑:“物业等会儿又该来跟我哭了。”
江怡拍掉他肩上落下的硝灰,很幸福地微笑着。
饭后,关崇开车将陈猎雪送到宋琪家门前的小巷口,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在年关空旷了不少,满地的红纸屑,路两边平房的窗户里都热腾腾地炒着菜,倒显得比平时可爱起来。
陈猎雪下车,关崇对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需要就及时联系我和你江阿姨。”
陈猎雪答应下来,江怡降下车窗,竟难得地对他讲了句玩笑话:“大年初一是要讨压岁钱的,别放过你爸。”
她从包里掏了三个红包递给关崇,关崇不顾陈猎雪摆手拒绝,全都塞进他口袋里:“一个你的,另外两个给那两个孩子,你江阿姨说得对,压岁钱该初一给,但是赶早不赶晚,跟你的朋友好好玩,过个好年。”
三个红包分量不小,揣在兜里沉甸甸的,陈猎雪推阻不过就没再坚持,礼貌地向二人道了谢,挥挥手往巷口走去。
第31章
纵康正在做油炸狮子头,宋琪给他捣乱,把团好的狮子头捏得七零八碎,等陈猎雪上楼,只看见一盘油炸碎丸子。
“你们怎么才吃饭?”
陈猎雪看着面前的菜,一半都是宋琪的手笔,乱七八糟码了一桌子。
“我看是你踩着饭点儿来的吧。”宋琪端着他的碎丸子招呼陈猎雪坐,还挺得意,“鼻子挺灵,来尝尝哥哥我的手艺。”
纵康追出来洒了点碎芝麻,气得瞪他:“你别给我添乱了,赶紧把菜都端楼上去。喊你妈吃饭。”
他摘下围裙掇起一堆瓶瓶罐罐,陈猎雪帮他端起两盘菜一块上楼,楼道里满地红纸,弥漫着炮仗燃放后特有的硝烟味,陈猎雪问:“怎么今天没直接在楼上做?”
“菜多,东西也多,怕忙起来看不住他妈妈。”他踢一脚红纸,“一早上炮没停,被吓着了。”
“今天没清醒?”
“没呢,”纵康无奈地说:“要迷糊到明年了。”
上楼推门,宋琪妈披头散发地窝在床上,宋琪拿一块热毛巾给她擦手,两人跟斗法一样,宋琪被挠得满脸花,冲她吼:“妈!过年了!我是你儿子!”
年三十的饭不能在床上吃,把宋琪妈架到饭桌上,陈猎雪也坐下跟着一起举了举杯:“新年快乐。”
“快乐!”宋琪跟他碰杯,又“叮”地撞上纵康的杯子,挠挠鼻子不太好意思,“这阵子你辛苦了,新年快乐。”
纵康拍拍他的头。
陈猎雪刚吃过饭,纵康和宋琪妈也吃不了几口,就宋琪吃得唏哩呼噜,最后把他留在桌上包圆儿,陈猎雪陪着纵康下楼包饺子。
“多包两个,你给陈先生也带点儿回去,他今天休班么?都说医院年底最忙,那再忙也得让人过年吧。”
陈猎雪心情很好,接过纵康擀好的饺子皮道:“不清楚,按日子算今天应该是白班,我傍晚再回去,把饭菜都备好他就该回来了。”
纵康看他止不住上扬的嘴角,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
“小碰。”
“嗯?”
“这是我这几年来,过得最高兴的一个年。”
他告诉陈猎雪,那天宋琪妈清醒了十分钟,问了他小时候的事,又问了他的名字,他张嘴喊了一声“妈”,虽然宋琪妈又疯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但那声“妈”对于他而言,便是认祖归宗,便是将先前没有根儿的二十多年,栽进了一汪安稳的沃土。
“我现在就想再使点劲儿,小安哥夸我今年干得不错,夜校我也跟得上,这楼说是明年开春就要扒,我想到时候租个好点儿的房子,把琪琪跟他妈都安顿过去一起住。”
“小碰,”他包饺子的手顿了顿,轻抽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小声说:“我也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