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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猫叫馒头,是个优雅而华贵的名字。
它疲懒贪玩,经常从一群女官的裙摆下钻过,然后叼起某个有趣的东西。
比如一节树枝,一柄纸扇,或者一块兵符。
日头西沉,明亮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
龙兰的皇帝领着他新娶的皇后,一路穿过幽静的回廊,来到一座宫前。
青梧宫中种着许多鸢尾花,远远望去,连绵一片,隔着厚重的宫门,隐约能听到女子婉转的吟唱声。
琴音袅袅,风雅万千。
侍女领着他们进入殿内,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
“你们来了?”
一个声音从帷幕后响起,轻柔悦耳,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媚,是一种落落大方的端庄。
红衣青年一撩衣袍,跪下时的脊背笔直,宛如一把剑:“姜涉参见太后。”
坐在室内的女人轻轻一笑。
手中一柄折扇轻展,掩去了岁月沉淀的风情:“虞侯不必行此大礼,你二人帝后情深,哀家便知足了。”
谢诏也想效仿,却被太后唤住了:“诏儿。”
少年掀开帷幕一角。
坐在那里的女人雍容华贵,身上的裙裾层层逶迤,像一片一片绽放的奢丽花瓣。
她微垂着眼睛,和布局操控时的狠厉不同,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纤弱感。
“你可有好好疼惜他?”
太后一双美眸波光潋滟,“听去收拾的女官说,那上面未见落红。”
她笑语盈盈:“莫非……”
“是我没做啊。”
谢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那天太累了,我实在没力气干那活儿,准备改天做的。”
太后将扇子抵在自己唇上,温柔的抚上他的脸颊:“那就好。”
她的手指冰凉,脸色也有些苍白。
谢诏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问:“母后可要召太医来?”
“老毛病了。”
女人摇摇头,转而对还跪在地上的青年说:“侯爷,哀家尚有些事想同陛下商量,不如你先回去罢。”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所以刚才那些话,姜涉也听了个清楚,脸上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她要跟谢诏谈事情,以自己的身份,确实不方便呆在这里。
姜涉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如此,涉便告退了。”
宫中的舞娘身姿窈窕,跳着风情万种的舞蹈。
舒太后脸上的温情褪去,把谢诏揽入怀中,轻轻抚着他一头乌黑的长发。
“过些日子,你表叔要来。”
她之前从未提起过这个人,谢诏听她轻声道:“他是你爷爷妹妹的后人,出身西沧大族,这次他来龙兰,是为了寻一门亲事。”
“亲事?”
“和姜涉一样,他也是个双儿。”
舒太后说:“你是指望不上了,父亲想在族里替他选一位合适的夫婿,你帮着掌掌眼吧。”
“母后可有中意的人选?”
舒绾很少和他讨论这种事情,西沧是位于北边的国家,与龙兰是近邻,只看地理位置的话,比一江之隔的若卢还近。
“听说你今早和丞相吵架了?”
太后靠在他肩上:“舒岚那么沉稳的人,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兵部尚书之位呗。”
谢诏不怎么在意:“这个位置一直空着,他举荐了几个人才,我都不同意,就跟我吵了起来。”
“想留到什么时候?”
“再看看吧。”
白衣少年从她手里抽出了折扇,起身拉开帷幕:“兵权在我手里,有能用的就让他去补这个窟窿。”
太后不置可否:“听说馒头跑你那去了?”
谢诏‘嗯’了一声,“姜涉把它抱过来了,在外面喝水呢。”
这批舞娘是吏部侍郎元定送来的,美貌且乖巧,都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是西沧的吧?”
少年将折扇展开,指尖拂过,便有一层淡淡的红光从扇骨蔓延至扇面上。
舒太后捧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父亲三天前就去隆关接那个孩子了,皇室软弱,世家横行。”
她叹了口气,“西沧即将大乱了。”
“所以要把他送到龙兰?”
四道绸带从四个方向甩来,锋利如刃,直扑太后的脖子。
舒绾说:“总归是我们舒家的血脉,死在一场无意义的纷争中,实在不值得。”
少年点点头:“也是。”
这样说着,他单手执扇,清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极为柔软的笑容。
“哀家有点困了。”
女人梳理着自己尚未花白的头发:“你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一道绸带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少年一手握
', ' ')('住那根薄如蝉翼的物体,略一侧头,于绸带的这端吻了一吻。
“好。”
他笑得温婉如月下一枝徐徐开放的鸢尾花。
手中折扇飞出,于半空中划下一道弧度,寒光一闪,舞娘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鲜血汩汩流出,喷溅出的液体都被他一人挡了下来,没有沾到太后半分。
“还有三个。”
她拨弄着杯中的茶叶:“再磨磨蹭蹭的,护卫就要过来了。”
是是是。
谢诏甩去手上的血珠,浅色的瞳孔里渐渐泛起一层血色,衬着那张美丽的脸格外妖媚。
他握住扇柄,回眸一笑。
那是个婉转多情的笑容,不带丝毫杀气。
他点了点自己颜色浅淡的唇,眉眼缱绻,提着那把小小的纸扇,一步步向她们走去。
下一秒,那三个舞娘的脖颈处,就只剩下了被砍断的椎骨。
他白衣染血,清雅如莲,脚边滚落着三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娘。”
一身浴血修罗,少年却收起了扇子,趴在她膝头小憩。
“我累了。”
舒太后看着儿子深红色的眼睛,叹了口气:“回去之前,在我这里洗个澡吧。”
他闭上眼睛,手中被血浸透的纸扇化为了一地碎屑。
“你现在这模样,可真像个怪物。”
女人漫不经心地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谢诏一头漆黑的长发顺着矮榻流淌下来,冰凉而柔软:“你生的,怎么会有正常人?”
“你说,姜涉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憋着呗。”
谢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她怀里:“他可喜欢我了,连我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
“洞房的时候不是砍了你吗?”
“砍了门框而已。”
小皇帝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不过,他想保护我的样子,挺有趣的。”
“还喜欢他?”
“喜欢呐。”
手指上的血已经干涸了,谢诏环住母亲的脖子:“娘,不要管他好不好?”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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