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睛一眨,有了主意。
“徐景珩,目前徐家还有哪些园子、院子?”
“一座府邸,包括马厩和菜园子。南城墙的养老院子、汤山一个温泉庄子、郊外一座避暑园子。其他的支系……”
他轻轻叹气,“一代代的支系分出去后,因为没有朝廷规矩的限制,也没有地域限制,有的回去老家,有的四散在大明各地方……”
皇上明白,就好比大部分的宗室藩王,大部分都过得,比他这个皇帝轻松滋润。
徐景珩大约明白皇上的担心:“父亲这十年来,一直在管束支系人家。上次去南海回来后,族里有能力有勇气的人,都送去沿海和南海,以讲学和经商为主。”
皇上恍然。怪不得这次全国这么折腾,徐家只有一个寡妇再嫁的事儿闹出来。
但是皇上打定注意,要敲一敲徐景瑛,那就要去做。
大年初一的祭祀和元旦大朝会结束,一年的任务都完成,皇上和群臣都放假,除了正月里必要的宴会祭祀之外,皇上的练功学习之外,皇上有空就去逛南京城的庙会,吃喝玩乐。
自从那次打酒事情后,南京人都以为他是徐家的世交小公子。皇上用这个身份,那在南京混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南京的大婶婶大姐姐们的心里,“皇上”第一可爱,他第二可爱。
皇上可不是要开心?
皇上在鸡鸣寺外的庙会,一手糖葫芦,一手蒸儿糕,身边跟着魏国公世子徐景瑛,遇到认出来的人,一瞪眼,谁也不敢吱声;遇到大婶婶大姐姐们,笑容那个甜,看的一伙儿大臣子弟,一起嘴角抽抽。
看得徐景瑛更不忍直视。
“……小公子,你已经吃了一条街。”
“难得一天能自在地吃,要多吃。”
徐景瑛“好意”“提醒”:“……吃过了,又要减肥?”
皇上一副偷到大肥鸡小狐狸的样儿:“肠胃好,不怕。”小鼻子翕动,手一指:“那家的馄饨好,去。”
徐景瑛:“!!!”
皇上你的肚子里别有洞天不成?
冬日里的太阳透过树木的枝丫,兴奋的人群穿梭在大街小巷。大炉子前,店铺老板烧一把旺盛的柴火,一碗皮薄馅大的虾仁馄饨端上来,一句热情的“啊要辣油?”满满的都是南京冬日特有的温度。
皇上用着小馄饨,美的大眼睛眯眯成一条缝。
吃完后,还积极地给予评价:“老板的辣油好,馄饨也好,保持哦。”
“蒸儿糕是南京的香甜糯,辣油馄饨,有南京的辣度。”
可把店老板乐坏了。
“小公子你会吃。我这辣油特制的,今儿有小公子这句话,以后生意不愁。小公子放心,一定保持。”
店老板高兴地直搓手,一双手在围裙上擦擦,打包一份自家做的油果子、萝卜端子。皇上特大方地接受。
徐景瑛在外人面前绷住,一出来小店,就忍不住问出来:“小公子,是不是平时不吃辣?”
就一个辣油馄饨,就能吃的开“金口”?这是平时多么亏欠嘴巴的孩子?徐景瑛看皇上的目光,那就有了丝丝缕缕的同情。
皇上觉得他脑袋太飞扬,一副“夏虫不语于冰”的小样儿:“你不吃,不知道,那辣油馄饨真的好。老板人也实在,子女也老实,将来生意好,是必然。”
一个停顿:“吃完美食,给厨师一个好评,这是食客的美德之一。”
徐景瑛无法理解这个“食客的美德”。他吃东西方面不挑剔,但对于口味和地点挑剔,外面的宴席酒楼他都吃不习惯,更是从来不吃摊贩的东西,自然无法理解皇上吃遍美食的那颗心。
“母亲也喜欢吃辣,明儿把家里的辣油,送一份给皇上试一试。昨儿在菜园子抓到一对山鸡,已经送去给炖汤,小公子晚上尝尝。”
皇上大眼睛一眨:“菜园子好啊。你小叔叔为什么要修园子?”
徐景瑛一副“皇上你不懂”的模样:“如今江南人都喜欢造园子,别人都造,就你不造,请客听戏都没有地方。要不是这两年一番折腾,如今南京一大半都是园子。好在……”
皇上还真不懂。
联想联想章怀秀记忆里晚明的乱象,疯狂到以得病来显示“娇弱”的大家公子,他又有几分理解。
“不要造园子,马厩和菜园子,都留着。其他地方的园子也不要造。”
徐景瑛:“!!!”
他就知道皇上也要折腾他。
徐景瑛憋气:“现在想造,也没有银子。父亲把积攒下来的银子,都拿去做那个什么,技艺金,还有那个什么机器研究。
目前已经花了三百万两银子,一点儿水花不响。”
皇上给他一个小白眼:“你知道这个研究多重要?成功后的收益多大?”
“……小公子,家里没有银子要吃土。”
“那要不,请‘皇上’也赐一个菜园子?”
“……谢谢小公子美意。小公子,鸡鸣寺的住持在看你。”
“???”
皇上对这位,一心要他题字的老住持,那真是一点没有办法,一副“你是谁,我们认识吗”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路过”。
老住持:“???”“阿弥陀佛。”老住持面对皇上“陌生”的背影,轻轻打一个佛号,眼里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