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眉海目间满风月,一双眼光射寒星,明明是大明朝最美的一朵牡丹,却是谁也不敢直视。
内阁首辅彭泽低头沉思,其他人都不吱声,费宏鼓起用勇气。
“皇上,之所以有这个呼声,那是前一届女兵立下军功,请求扩收女兵所致。女子的身体素质不同于男子,当年在西南四省,四万人里选出来三千名女兵,如今不过五年……不应着急再选。”
一时间,群臣纷纷发言。
“皇上,大明的女子打理家务,相夫教子,已经够好,不需要她们打仗。”
“皇上,大明的男子因为女子当兵,都羞愧得慌。”
“皇上,女兵训练不比男子,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太不方便,打仗也不方便。”
“皇上,若女兵被俘虏……女子不能当兵啊,皇上!”
一人一句,有人都哭出来,之前没想到女兵真能成事,一时大意答应了,如今可不是要制止?
皇上只听着。
都察院右都御史桂萼,想起家里闹着要当兵的小女儿,犹豫一番,站出来:“皇上,中原的女子更不合适,西南四省的女子作为兵源明显不足,若要再收取女兵,可从南海收取?”
桂萼的话音一落,张璁、夏言等等人,一起反对。
礼部尚书严嵩一看,麻溜儿也站出来:“皇上,女子当兵,正式的兵制,古未有之。商朝有妇好,作为皇后当兵;大唐有平阳公主,乱世里临时当兵。
包括梁末侯景之乱,冼夫人率部族兵起兵,应陈霸先讨侯景,以八州附隋;符登妻毛氏,在符坚死后,率前秦残余军队与姚苌军交战,杀贼七百……,都是被迫,或者于乱世,或者随夫。都与大明如今情况不同。”
皇上瞧着他们的眉眼官司。
皇上不容许他的女兵,有任何退化的可能。
“女兵的事情,朕已然了解。是不是真正的兵,朕只看功劳。朕认为,既然做了女兵,若为俘虏,也类同男兵,这是基本的要求。大明的将士们,不能因为一个女兵受俘,就改变作战方案。”
“女兵,和男子一样,没有清白不清白的顾虑。当兵,就是兵,没有性别,没有男子必须保护女子,也没有女子必须受保护。内阁酌情告诉所有要当兵的女子,所有要阻止女子当兵的男子,再做决议。”
!!!
!!!
一句“皇上圣明……”卡在喉咙里,群臣硬挤出来。
喊完后,群臣还是呆愣——难道,女兵一直没有“情况”闹出来,都吃了绝育的药物?
一个个的,“以己度人”,压根不相信兵营里的男女,都能忍住。
一个个的,“慈爱”地看着皇上——皇上还是一个大孩子,还不明白,这男女之间的事儿。
一个个的,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一个女子如何都不能克服失去清白的心理——甚至她们有可能会因为,失去清白就嫁那个敌方的人……
当然,群臣也不好和皇上说这些,只得答应下来“再议”,又琢磨,目前女兵的来源都在西南四省,那些地方的女子应该、应该、不同于中原女子?
头疼,特头疼。
“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华夏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好听,确实好听。可是,女子之于男子,自父系社会以来,都是财富、面子、受保护的一种,尤其关系到血脉传承!
塞外人打仗,抢牛羊,抢女子。
靖康之难中,当时的金兵包围汴京城,宋徽宗以京城宫女和妇女为抵押,明码标价地抵押给金兵,换得一些苟延残喘的机会。
如果一个女兵被俘虏,男兵们天然地有救助的冲动,这几乎是天性。朝堂上的大臣们,小臣们,内心里,都不乐意女子当那什么真正的兵。
皇上对此也头疼。
长大了的皇上,不是小孩子。皇上知道,当年的几千女兵之所以能成兵,都是徐景珩在维护,训练的教官,生活中的外部麻烦,都是锦衣卫和东西厂配合解决——
至于章怀秀记忆里那些丹麦女兵,和男兵住一个宿舍,不知道要多久可以实现。而女子的贞洁观念,更不知道何时可以改变,就好似太皇太后说的一样,就怕要女子自己改变,都困难!
皇上因为又想起徐景珩,一时又沉默。
为数不多的几个,所有知道皇上要出门游玩的人,都担心皇上的安危,担心皇上吃苦受罪,那可不是练功的吃苦。
余庆打定主意要跟着皇上:“皇上,邓继坤继承国公的位子,不做了。其他的小子们基本也都退居二线了,陆炳也锻炼出来了,臣在北京闲着,不如跟皇上一起出门。”
皇上不乐意:“江湖人不少都认识你。”
“臣可以易容。皇上也易容?皇上的容貌太好,不光易容,气质也收一收。”
“朕自己会易容。”
“那皇上要人打酒不?皇上马上十五岁了,可以喝酒了。”
“……你跟着。”
皇上为了喝酒,答应余庆跟着。
余庆麻利地安排下去。
文渊阁里,内阁得知有锦衣卫跟着,稍稍放心,可他们另有“不放心”。
皇上也有话问他们,恰好来文渊阁找他们。
礼毕,君臣落座,彭泽装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模样:“皇上要游玩大明,臣若有体力,一定跟着。皇上微服私行,当以安全第一。锦衣卫跟着皇上,随时照顾皇上。可老臣等还是担心。
而且,万一有国家大事急需皇上决定……请皇上每到一处,尽可能传递书信回来。”
皇上答应。
毛纪说话直接:“皇上出门在外,遇到民间不平之事,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尽可能不参与,写信告知臣等,臣等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