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宫人都跪在雪地里大气不敢出,只有一角的凉亭处,庄喜瑟瑟发抖地跪在穿着单薄玄衣的青年面前,对方声音沉冽而略带喑哑,正问他话。
问及最近公子可有异常时,庄喜略为犹豫了一下。主要是这个架势太吓人了,侍官宫人禁卫来了不下两百人,浩浩荡荡都把宫道堵住了,大王半夜来访,问他一堆关于公子的问题,怎么看都像是来抓人一样。
庄喜扪心自问,公子最近真的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就在他犹豫的间隙,忽然听见面前人沉冷的声音:“回答。”
庄喜一抖:“公子近来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看看书散散步,他身体不好受不住寒风,除了那一天误入了兰池宫,就没有走远了,大王明鉴!”
赵政看了这小宫人一眼。
他来的时候得知赵婴已经睡下,便没有去打扰,把这个略为眼熟的小宫人叫过来问问话。虽然已经确定那就是先生,他却吃不准先生的态度。
倘若那次在兰池宫的就是先生,那真的有太多地方说不通。先生没有和他相认,在他去看他的时候选择假寐,甚至半夜冒着风雪要离开兰池。
他想来想去,都觉得先生可能在回避他。至于为什么回避,深思之下,无外乎就只有一个答案。
五年过去,谁能保证曾经的感情还在。
听见这小宫人说先生受不住寒风时,他一直阴沉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语气也跟着放缓了:“他……身体如何了。”
庄喜忙道:“大王厚爱,公子有夏太医调理,好了很多。”
赵政微微颔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好。”
转而又示意身旁侍官:“让夏无且明天住到长安宫来。”
侍官俯首应是。
话落之后,凉亭下许久无人声。
只剩风声雪声弥漫天地。
过了一会儿,赵政站起身,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身旁侍官,还是按不住想要去看一看的心思,轻声道:“都在这里等着。你带寡人去看看子婴。”
“是是是……”
庄喜跟在赵政身旁,弯腰为他引路。他第一次离大王这么近,以前只能远远的看一眼,此刻明明有了机会可以细看一眼自己的偶像,却没有那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