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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林拿百年古松造景,湖边长堤春柳,间种桃花,竹梢枝叶探墙头,古玉兰攀岩,活文物点景。
移步换景,一步一景。
却不俗。
原生岩石太淡,正好中和奢华。
又是独栋,一派闲散权贵偷闲地段儿。
花路皆用御窑金砖铺砌,歇山顶参差,凹凸榫卯构建,花廊倒是没那么杂,应了那句‘一架长条万朵春,蔷薇压架浅兼深’。
侧院满园清湖映天,缠云雅致。
这宅子刚建成那会儿就引了不少人眼红,有几家长辈舔着脸来寻了江今赴几回,也没问出个选址规划设计图。
但江今赴也就费过这么一处心。
主宅是老爷子挑的,剩下海内海外的全是让应叔选了几座靠当地政治中心的,他明面儿上本就摆了闲云野鹤的谱,落脚处自然随意。
偏偏天堑,因着三年前一眼,连锁笼都造好了。
就是没想到,最后建成的,竟像极了让她来去随性歇脚的地儿。
卿蔷半梦半醒时,被他喂着吃了些东西。她眼皮实在掀不开,浑身疼得要紧,他又给她揉药,睡也睡不踏实,于是气若游丝,还要骂人。
估计是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惨。
也正常,她是他的渴求与欲望,肆无忌惮又全身而退的戏码,他不会一直配合。
江今赴开始还逗她两句,后来就敷衍了:
“嗯。”
“对。”
“确实。”
像他三年前对她那样,什么都许,什么都双手奉上。
过了会儿,卿蔷估计是觉得没劲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药膏起了安眠作用,她思维坠入海底,但海平面总会打入一束光。
卿蔷细眉蹙得紧,难得有了几分娇养大小姐的模样儿。
江今赴折了探入窗内的芭蕉叶,给她扇风,又为她遮光。
场景稀奇得很,落地窗外大片绿林,日光打在湖上又反射进玻璃是束束彩光,床上窈窕身影侧躺着,另道身形散漫,坐在她旁边,背靠软包,指节微弯握着叶枝,时不时挥一下。
大少爷手腕狠伐,却也能绕指柔的伺候人。
他撩下眉眼,哂了下。
你看,只要你愿意,我们也能身处桃源安宁。
他将她脸上凌乱发丝拢到耳畔,轻声问:“还要什么?”
卿蔷舒服了,梦呓了句:
“要你一直为了我不痛快。”
“咔吱”一声,叶根被掐出点儿汁水。
纵使江今赴被她气惯了,也架不住她这折磨人的性子。
他眉间阴翳一瞬,倾下身,威胁的话还没出口,她眼尾被浸湿的痕迹闯入黑眸。
怎么还在哭?
江今赴没脾气了,拿帕子擦拭干净自己的手,又换了个帕子揩她的泪。
退也没用,进也没用。
三年前她走得就无情,三年后连装出来的爱也不愿给了。
她没心,还不识爱。
江今赴烦得很。
半晌,又一个芭蕉叶被无情折断。
窗外是阳光炙烤空气的交响乐,室内静谧,惬意,却让人心薄凉,太阳意识到急转直下的氛围,躲进了云层,湖水冷却,林里的鸟儿都惊走,暗得突然。
江今赴放下手中芭蕉,冷着眉眼,无人可观,他嗓音温度消散:“我偏要与你一起痛快。”
你要恨,那就恨个痛快。
作者有话说:
卿卿:要什么氛围?
————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引用《水浒传》
“力敌势均,终相吞咀。”引用《南史·刘穆之传》。
“一架长条万朵春,蔷薇压架浅兼深。”化用《蔷薇》裴说与《谢侍郎三弟朝盖相过》李昉。
chapter 18 “你想怎么定义都行,苟且、偷情。”
卿蔷醒在月光最盛时。
她睁眼那会儿怔了片刻, 差点错把晚夜独亮的白玉盘当成太阳。
身子还是些许酸痛,依稀记得是被按摩过,心理上舒坦了点儿。
窗户已经关了, 室内只有江今赴在外屋视频通话的声音,他声音偏淡冷,没什么起伏, 对面倒挺急切, 就是不太正经。
江今赴手机音量调得低,卿蔷只能依稀捕捉到对方断断续续的话语, 什么“追人”、“失恋”之类的, 不过倒是容易猜出来是谁——
原余,在北城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浪荡子, 与任邹行截然相反, 他惯会忽悠人, 面稳心浮。
她悄然下床, 不料刚踩到地毯上, 双腿发软,又跌坐回去。
卿蔷轻盈,弄出的动静不高不低, 却能恰巧引起江今赴的注意。
他抬眼看来, 漆黑眸子里浮现了明显的嘲弄。
卿蔷没理他,从被子里出来有点儿冷,她径自披了他
', ' ')('搭在衣架上的外套, 就近窝在了沙发上, 两条胳膊垫在沙发背支着下巴回望他。
她穿了玫红绑背吊带裙, 搭上纯黑更显肤色白皙。
一觉睡醒, 那种盛开绽放的气息更清晰了, 显得她不知好歹地撩拨起人来,得心应手许多。
“往下查。”江今赴喉结上下滚了下,一句话说得偏哑又冷。
没等原余再哭诉要回国,他就挂了电话。
“二哥,”卿蔷明摆要掠过昨日荒唐,昳丽容貌染上艳色,她一笑,“你跟我说说,童家那上千亿是怎么回事儿?”
她醒来睁眼,是刀剑出鞘,再一启唇,是刀刃冒寒芒,真一点儿不带歇的,天堑的隐于世感,倏然像兵器无影的江湖,气焰足得很。
江今赴垂下视线,把手机放在桌上,没搭腔。
卧室左侧墙摆放着国际象棋的展柜,里面战争艺术、“孙子兵法”、仿陶喷金、j grahl、巴卡拉水晶、皇家珠宝等系列套装规整摆放。
熠熠生辉,闪耀交织。
江今赴爱玩儿这个,卿蔷清楚,他主宅还有专门的棋室,只不过那儿摆的都是些收藏价值高的。
她不喜欢,她只愿意参与功利场上的对弈,但从前跟江今赴待着的时候下过,规则什么也都懂,就是输个不停,更提不起兴趣了。
所以他就在天堑放了些好看的棋子,勾着她把玩。
江今赴迈步去开了壁灯,又拉开玻璃门挑选,寡淡调子终于响起:“口头支票罢了。”
卿蔷反应了几秒,眯眸扬唇,语气也不高昂:“二哥,你这么谈笑可没意思了——”
她笑了声:“怎么?您金口玉言敢说,他童家就敢信?”
“你不信?”江今赴长指划过棋子,要比那镶金嵌玉的东西矜贵上几分,他取出一盒,回头不冷不淡地觑她眼,“那白纸黑字,你信吗?”
他将棋盒放到桃心木桌上,修长分明的手捻着一颗颗棋子,细致按照配套的棋盘纹路摆放。
又是傲雪欺霜、君子倜傥的氛围。
但卿蔷这阵子浑身没一块是没印儿的,不会再被他蒙骗了。
她唇角都懒得弯了,歪了歪身子示意她不信,只抬眸望着他,催促意味很浓。
她这副模样,很容易让江今赴想起以前她要探哪家的底时,就会细白胳膊一盘支着脸瞅他。
她一惯会用最便携有效的方法拿到她想要的东西,收起刺卖乖、须臾安分,都是手段。
棋盘摆好。
江今赴缓步走到沙发边,手撑在她身侧靠背,青筋微绷,他倾身:
“盖了公章的合同,童家求之不得。”
他在解惑,还不解全。
卿蔷却被他的靠近激到,本能地攥了下手指,半刻屏息。
江今赴没有过多的动作,她只是撞进他微沉黑眸,就酥麻渐起,灵魂发软,是还未消退的性反应。
“是吗?”她眉梢不悦,婀娜身姿甚至迎着危险感更上前了些,“那你应该跟着尝尝牢狱之灾呢。”
卿蔷的反骨比什么都重,尤其是对江今赴。
两人身上的掌控欲同样浓烈,所以相斥。
她不满自己落下风。
江今赴如她所愿,与她额头相抵。
卿蔷颤了一瞬。
纯棉睡裙挡不住她的婀娜线条,背后蝴蝶骨恰好被两条绑带交叉束缚,情欲痕迹仍鲜艳,给她此刻故作云淡风轻的姣好容貌染上了妖孽的意思。
“我那么蠢?”江今赴轻笑反问,薄凉嗓音逗她:“怕是配不上跟你春宵一度啊。”
良久安静。
屋里很暗,外间的灯在江今赴进来时就关了,墙壁上暖芒徒留,照不太到他们这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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