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傅明灼立刻矢口否认, “我每次都只和哥哥两个人来, 从来没有别的姐姐一起。”
听这口气,确实不像在撒谎。
宴随把手指指向“宴连”二字,告诉傅明灼:“这是我姐姐。”
“啊?”傅明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那这是你妈妈吗?”
“不是。”宴随收回手, 目光投向远方, “我和我姐姐同一个爸爸,但不是同一个妈妈。”
成人复杂的关系超出了傅明灼的认知,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又一次强调:“我没有和别的姐姐一起来看过妈妈。”
“那你见过宴连姐姐吗?”
傅明灼用力摇头:“没有,我只在这里看到过她的名字。”末了,怕宴随不相信,她又说了两个字来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真的。”
“我信你。”宴随淡笑,牵过她,“走吧,我们回去了。”
等坐到车里,宴随拿了纸巾给傅明灼擦脸上和头上的雨水,轻声细语地商量道:“灼灼,反正哥哥一会就回来了,接下来就让哥哥陪你了,我工作很忙,可能以后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傅明灼一听就急了:“你以后不来找我了吗?”
宴随硬下心肠:“应该是的。”
傅明灼不说话了,低下头,车子开了好久,她很低落地望向宴随,问道:“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我爸爸和我爷爷也都不喜欢我。”
孩子的喜欢太纯粹,喜怒哀乐更是简单直白,看着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宴随终是软了心肠,给她的手机存了自己的号码:“我很喜欢你。对不起灼灼,可是我真的很忙。你要是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虽于心不忍,但宴随也安慰自己,小孩子是一种很健忘的生物,一旦见不着,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她忘记。
在这之前,宴随以为自己喜欢傅明灼和傅行此无关。
但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心平气和面对他的至亲。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与之保持亲近的关系,又怎么可能脱离与傅行此的关联。
也许她喜欢傅明灼,根本就与傅行此有着直接的关联。
宴随最开始认识傅行此,因为他为宴连捏瓶盖的举动,她以为他和宴随有关联。
宴连的人,她当然是不屑的,即便她对傅行此的第一印象,差不多可以用一见钟情来形容。
她也是到那个时候才相信,人和人之间确实是讲究眼缘的。毋容置疑,傅行此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但要说他是宴随见识过的top 1,那也是不至于的。可他确实是她活了16年来、甚至是到现如今24岁,唯一一个、单凭长相就让她产生兴趣的人。
后来去拿外卖那次,她见到他和齐刘海待在一块,于是知道他的女朋友并非宴连而是另有其人,也亲眼见识了他对女友恶劣的态度,他一点也不温柔体贴,所作所为绝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很快她就在周围同学的聊天中得知,齐刘海是宴连最好的朋友,叫李倩。
也许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没有了宴连男朋友的滤镜,傅行此开始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傅行此虽然助她免去一场叫外卖的处分,但那件事于他而言似乎只是可有可无的小插曲,转眼就被他抛在脑后,宴随的转学惹来不少男同学的觊觎,但其中不包括他。
高三和高一教学楼不在一块,而且高三的上学时间比高一高二早半小时,放学时间更是足足晚一个小时,宴随能碰到他的机会差不多也就只剩中午吃饭。他大部分时候都和一大伙朋友一块去食堂,大概有七八个人,都是嘉蓝蛮出名的那帮人,里面包括宴连和祝凯旋,很偶尔的情况下,他才会和齐刘海单独吃饭。
见到她,傅行此从来不和她打招呼,大部分时候都视若无睹地路过,倒是祝凯旋热情洋溢,但凡遇见她一定会问候一声,当这个时候,他也会停下来,目光在她身上漫不经心略过,透着几分疏离和寡淡。
大概过了小半个月,那一大伙单独吃饭的人里面少了宴连和齐刘海,而且接下去的两天都是如此。
风言风语很快传来,说傅行此和齐刘海分了手,而且傅行此和齐刘海的恋情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月,在那之前,他在学校没有交往过女朋友。
“李倩一直都在追傅行此,追了快三年才追上,不过这才多久就被甩了,只能说强扭的瓜不甜。”宴随的同桌如是说。
宴随很快亲眼证实了这一幕。次日中午,宴连齐刘海和傅行此一行人擦肩而过,祝凯旋等人客客气气和齐刘海打招呼,傅行此却是视若无睹,脚步不带任何停留地走开,齐刘海在他背后眼眶都红了,宴连在边上劝了好久。
和齐刘海分手后的傅行此,仍然和宴随保持着陌生人的状态。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宴随在篮球场上一个惊艳的投篮,她成功终结傅行此眼中的透明形象,他开始追求她。
放下架子的傅行此,和宴随见识过他身为齐刘海男朋友的样子截然不同,他一点也不冷漠毒舌,相反,体贴、细心、包容,偶尔也会孩子气、幼稚、搞怪,他每天给她变着花样带早饭送礼物,即便学业繁忙也从不忽视她,坦然带她进入自己的朋友圈。
和傅行此的朋友圈走得近了,就难免和宴连有了较多的近距离接触,不过她和宴连忽视对方的本事实在是浑然天成,又正好长得不像,那股生疏的劲,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们只是恰好同姓。
宴随并没有马上答应傅行此的追求,除了开始一段恋情之前必要的考察,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想报复他从前对她爱理不理的行径。不过寥寥几天,她就在他的骄纵下暴露了大小姐脾气,任性、娇气、不讲道理。
他并未不耐烦,一一受着,惯着。
当然,宴随没有吊他太久,因为他很快就要毕业了。对学生来说,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异地了。
高考的前一天,也就是6月6号,她点了头。
点头之前,她有要求:“你不可以再给别的女孩子拧瓶盖。我不喜欢。”
说实话,当时知道齐刘海因为他给宴连拧瓶盖吃醋的时候,宴随还觉得齐刘海真矫情。但是等他成了她的男朋友,她发现她也很介意,醋劲比齐刘海只多不少。
傅行此已经不记得那档子无关紧要的小事:“我给别的女孩子拧过瓶盖吗?”
“嗯。”宴随说,过往不可追,她既往不咎,但未来是属于她的,她要牢牢把控,“以后不准了,只能给我拧。”
傅行此勾勾唇角:“知道了。”
宴随满意了,开始下一波盘查:“你和宴连,是什么关系?”
“宴连?普通朋友。”他答得很利落,毫不犹豫。
她得寸进尺:“我不喜欢她,你不可以再和她做朋友。”
这要求似乎过分了,男女朋友本无权干涉对方正常的交友圈。
“你们是姐妹,为什么不和?”傅行此好奇道。和手足相依为命的人,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她们留着相同的血却两看生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宴家两姐妹的爱恨情仇实在是一段很漫长很琐碎的历史,宴随原本想给他举几个例子来着,但当时想来很生气的事临近倾诉边缘却觉得不过如此,说出去只会显得她狭隘小气,于是偃旗息鼓,只嘴硬道:“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因为不喜欢宴连,所以中考毕业报考高中时,明明嘉蓝离家更近,宴随却选择了去明辉就读,就因为宴连在嘉蓝,后来罗子琴要她转学她更是百般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