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会把于丝丝当作威胁两人历次大考总成绩相加差了足足有五百多分,根本不是同一个梯队的,就算俞丹再偏心,也不可能越过规则去操作。学校推荐这一关,陈见夏胸有成竹。
但她依然不希望跟这个人在这个节骨眼狭路相逢。非常时期,连好朋友互相之间都有点微妙,何况于丝丝和陈见夏这种本就有过节的普通同学。
凭什么跟我填一个学校。见夏有些无理取闹地抱怨着,索性也光明正大地在第一行写上了南京大学四个字。
于丝丝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有。
见夏斗志满满,下笔如有神助,字迹整洁地填好了表,咔哒一声合上钢笔。
就在这时,于丝丝胳膊肘一碰,放在她桌角的满满一杯温水哗啦一下倒向陈见夏。
你有完没完?!
陈见夏霍然起身,差点把身后楚天阔的桌子掀翻。
她的衣服上倒没沾上什么,可志愿表已经被水浸透成半透明状,钢笔印迹晕染开,牢牢贴在桌面上。
因为是课间,楚天阔也不在座位上,没有太多人注意这边,于丝丝也就不再假模假式地道歉,反而笑嘻嘻地轻声挑衅:火什么,再抄一遍就好啦。
陈见夏也不再忍耐: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再要一张表多抄一遍顶多浪费我点时间,也不能让你累计成绩时多出来几分,你何必呢?
于丝丝冷哼:说得好像你报名了,南大的加分就能是你的一样。
陈见夏笑了。
不一定是我的,但一定不是你的。
见夏说完就转头去窗台上拿抹布擦桌子,看都不看于丝丝煞白的脸色。
俞老师不会让你拿到加分的,于丝丝气急,你干的缺德事你自己知道。
我怎么了?见夏诧异。
于丝丝只是诡异地扬起嘴角,卖关子不讲了。
她就算再不喜欢我,学校的规则都定了,她想暗箱操作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见夏冷笑,她即使想把名额暗箱操作给别人,也不会是你。咱们差距太大了,这么明目张胆,她又不傻。
于丝丝攥紧了拳头。
陈见夏你等着。她说完就出去了。
见夏瞟了一眼于丝丝的背影,心中有些快意。
李燃说过很多次,见夏有进步。整整两年过去了,她曾是在医务室里懦弱胆怯不敢还嘴的乡下丫头,如今可以把于丝丝说得落荒而逃,简直是质的飞跃。
陈见夏擦干了桌子,轻轻揭起志愿表,晾在了窗台上,起身再次走进了俞丹的办公室,打算重新拿一张申请表。
俞丹的心不在焉自打看见陈见夏那一刻就收敛了起来。她挑挑眉,扶着腰站起来去开铁柜子拿表格,动作艰难得过于夸张,好像陈见夏劳动她做了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似的。
见夏沉默以对。她刚对着于丝丝放出豪言,也算是给自己壮了胆。
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呢?陈见夏打算等到毕业那天,若有机会,一定会亲口问问俞丹。
俞丹递出表格,陈见夏伸手去接,没想到她提前松了手,表格飘飘忽忽落地,飞到了陈见夏背后。
陈见夏弯腰去捡,忽然很想笑。
故意的吗?这么大年纪的女人幼稚起来,也和18岁的于丝丝毫无分别。
她捡起表格,转过身直视着俞丹的眼睛。
谢谢老师。
还有半年多就自由了。她默默告诉自己。
晚自习结束时,楚天阔将志愿表一一收了上去。拿到见夏和于丝丝的两张,他难得有些惊讶地看了见夏一眼。
陈见夏笑着朝他眨眨眼。
自此再也没什么好疑惑,未来就是这样的,一口气跑过去吧。
只是她前几步跑得有点太用力了。
高三第三次月考前,见夏每天都温书到半夜两点,精力不济导致答题卡涂串了一行,白白丢掉三十几分,成绩跌到全班二十五名。但如果把涂错卡的分数加回来,她仍然能排在全班第十一,甚至比上一次月考的第十二名还进步了些。
所以见夏虽有些懊恼,却并不担心。一次小失误罢了,总体成绩还是稳定的,吃一堑长一智,早吃比晚吃好。
于丝丝这几天倒是欢快得不行,晚自习时卷子翻得哗啦啦响,美滋滋地斜眼瞟她。见夏不觉失笑校推选拔的总成绩统计工作早完成了,她考砸的这一次并没影响大局,更搞不懂依然排四十多名的于丝丝究竟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不过周六的下午,她坐在必胜客的沙发座上咬吸管,想到成绩单,还是郁闷得直磨牙。
老话常说,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话糙理不糙,你悠着点。
李燃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见夏白他一眼,笑了。
你完全不复习吗?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吗?她问。
李燃张口就来:我查过了,南京有的是只要花钱就能上的学校,民办学院、名校挂靠三本学院我无所谓的。
好吧。顺利的话,下个月月初我就要参加自主招生选拔考试了,希望题不要太难。她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凉凉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