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为什么啊?”林杨哀号。蒋川是他发小,最好的朋友。“蒋川真的很惨,他这几天又去参加hiking了,山都要让他踩秃了。如果大一,嗯,还有大二,大三有没有?反正大四肯定有——总之如果大学毕业之前凌翔茜答应他的表白,他肯定会留在国内的。”
“嗯。”
“嗯?”林杨问,“‘嗯’就完了?”
“还能怎么样,凌翔茜又没吊着他,每次都是明确拒绝的,难道她不做他女朋友,从小到大的情谊就消失了吗,什么都不算了吗?她也因此失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痛苦的只有蒋川吗?大学不是也有女生追过蒋川,那个女生惨不惨?有人喜欢他,他喜欢凌翔茜,凌翔茜喜欢楚天阔,楚天阔正好也喜欢凌翔茜,单链里只要有一个箭头转回来,就没别人的事了,有什么办法呢?”
林杨知道,余周周不是刚才胡搅蛮缠要穿伴娘服的状态了,她认真了。
“其实你以前劝凌翔茜接受爱她的、对她好的人,我听着还挺烦的。凌翔茜爱喜欢谁喜欢谁,你又怎么知道现在楚天阔对她不好?她这么倔的人,爱憎分明,如果不是真拿你当朋友,早就暴走了。”
余周周示意他先把她放下来:“你慢慢想吧,我还有伴娘的事情要研究。”
于是林杨开始认真思考,但很快被出题人自己打断了,余周周探头,问他:“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两个人一起刷会比较快,概率更大。”
“刷什么?”林杨叹气,“又要抢什么官网限量了?”
耿耿有一个私人工作日志,记录客户的一些绝美爱情与奇葩行为。
她不知道凌翔茜到底应该归在哪个标签下面。
凌翔茜对她拍的洛枳盛淮南婚纱照的评价只是“还行吧”,并且表示,如果是她和楚天阔,拍出来肯定更美,但既然学姐已经在振华校内拍过照片了,这个主题后来又被那么多振华校友学过,她肯定不要拾人牙慧。
“所以我得给他们重新想主题。”耿耿抓狂。
余淮一只手抱着熟睡的孩子,保持着稳定的、一颠一颠的节奏,这样孩子才不会醒,另一只手刷着屏幕上研究生刚发来的季度预算,心不在焉地答应:嗯嗯,定金收了没?嗯。
“嗯个鬼!”耿耿抓起背后的靠枕扔过去。余淮头也不抬,一侧身就躲过去了,说:“我没手了,你自己捡吧。”
耿耿从工作台上下来,捡起靠枕。
余淮火上浇油:“你本来就不能一直用盛淮南那套照片吃老本啊,人要进步的,只要是学生情侣你就照搬主题,早晚碰见难搞的,不是她也有别人。”
“是我想吃老本吗?!”耿耿暴怒,给自己抱不平,“是校园主题的客户自己要求拍一样的!我早就拍腻味了!!”
“那不更好,这个客户想要不一样的,终于给你发挥空间了。”
“用不着把我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耿耿拎着抱枕,“你小心点,我现在就在你旁边,瞄得很准。”
余淮眼睛盯着最后几行数字,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机器人一样:“好啊。你打死我吧。有种把我和孩子都打死吧。你打。你打。”
耿耿笑到拎着抱枕蹲在地上起不来。余淮终于看完了,收起手机揣进居家服裤袋,问,要我和你一起想吗?
“唉,他们俩要是跟我一样有幽默感就好了,”耿耿答非所问,“楚天阔也跟你似的,总在想工作的事情,试拍的时候我想让他轻松一点,就跟他说,你老婆是我老公的女神。”
“结果没有人笑。”耿耿说。
余淮看着她:“我也觉得不好笑。”
但耿耿觉得还是挺好笑的。
陈见夏没想到自己会被找上,她一口答应下来。
婚礼日期定在振华的校庆周之前的周六,正好九月轮到她回省城找李燃,上海那场李燃错过了,这一场他本来就要参加并补上礼金……天时地利人和。
“我本来就打算请三天年假加两天事假,连上两个周末,有九天呢。但是我没当过伴娘,不知道筹备的时候都要做什么。早上要接亲吗?要我帮忙联系车队吗?是不是要整新郎?堵门、要红包什么的……你提前告诉我流程,可别让我帮了倒忙!”
楚天阔的声音传过来:“新郎也在,她开的是免提,这些流程都没有,你别想着整我。”
“会不会耽误你和李燃约会啊?”凌翔茜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俩异地飞来飞去的,回来一趟还得被我们占用。”
“你就别担心这个了,除了校庆前一天我必须去看他踢友谊赛,其他时间本来也没安排别的,筹备婚礼他也可以跟我一起帮忙呀,多有意义的一件事。”
凌翔茜喃喃道,果然还是楚天阔的好朋友做人更稳定正常,和他本人一样。
可能真的是人以群分。
她们聊得很愉快,商定了陈见夏回程的时间,凌翔茜要走了见夏的尺寸,让礼服那边帮忙修改伴娘服。
陈见夏看到凌翔茜发过来的照片,真诚夸奖:“伴娘服好漂亮,比上海那场还漂亮。我最近得坚持健身了。”
“漂亮吧?我自己设计的。”凌翔茜笑,“余周周想穿,我到现在还没松口呢。等你回来先试礼服!”
因为商议婚礼的细节,大家聊天的机会变多了,陈见夏终于觉得,借这个机会问问楚天阔他们的爱情故事,应该不突兀了。
楚天阔依然是楚天阔,他从来就不会顺着对方的节奏,问什么答什么。
他问陈见夏:“你知道为什么凌翔茜找你做伴娘吗?你们俩都不熟,显得她穷途末路似的。但她不是找不到人。是她自己标准高,不是因为找不到人。”
见夏笑了。楚天阔为爱人辩护的时候,居然会这么笨拙。
高中的时候,他俩秘密交往,表面很理智,情到深处楚天阔也曾当着陈见夏的面抒发一些不像他说得出来的肉麻话,比如很心疼凌翔茜,明明那么小心翼翼地做人了,还是一个真心的同性朋友也没有,身边围绕的“闺密”不少,都对她怀着一些别样的情绪,几个男发小又迟钝。
“她很不快乐。”少年楚天阔说,“但我帮不了她,我只会把她影响得更小心做人……更不像她自己。”
少年陈见夏当时自然不知道如何回应,但现在,人生起落,她明白了许多。
“找我当伴娘怎么就穷途末路了,”陈见夏语气轻松地抬杠,“是我在校友里太没存在感了吗?当伴娘咖位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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