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子被风吹起,长离支起身子瞥了眼外面。
“这看起来不像是去织玉轩的路。”
夜风习习,趁着月色,依稀能看出马车外的几分荒芜。
饶是再不了解燕周的人,也知道他不可能将织玉轩建在这样的地方。
“你莫不是走错方向了?”
那车夫笑出声,一副假谦卑的样子:“姑娘多虑,属下为主上办事,必不会有任何差池。”
“人无完人,你怎知你现在不是搞错了?”长离说着,狠狠地掐了下大腿根,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你若现在回头,倒也来得及。”
“开弓岂有回头箭?,姑娘莫说笑了。”
长离听罢有些心凉,抬手拔下绾发的木簪,扣动簪头下的机关,露出尾部的尖刺。
说来这支发簪,还是燕周亲手打造的,知道她手筋被挑手腕无力,于是便做了它用来防身。
当初她也不知为何会留下这支发簪,但瞧着现在,当真派上了用场。
“要么现在停下,要么立即回转织玉轩,你选一个。”
驾着马车的乌梁心头正哼着小调,不知什么时候,有什么尖锐物抵在了他的后颈,耳后的冷语,倒跟主上开杀戒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乌梁笑:“姑娘是觉得能制住我?”
长离:“我不能,这毒倒是能。”
乌梁仍是笑着,脸色丝毫不变,他牵扯住马头,长吁一声乖乖地将马车停下。
“便是姑娘不说停下,我们也到了。”
他朝她笑着,看起来更加不怀好意了。
长离满脑子疑惑和不安,歪头看去,心脏咚地一下凉了半截。
月色清朗,虫鸣声起,四周平静到令她无法呼吸。
她打眼瞧去,乌梁身后却是一抬火红到诡异的花轿。
亥时叁刻。
小梨湾水榭二层。
一名乌发女子躺在榻上,闭着眼眉心紧皱,听到身后有动静便问:
“澜玉?”
“师父,小帆把阿洛带来了。”澜玉尚穿着祈舞的盛装礼服,她倒了一杯醒神茶递给女人。
“一路上还好?”
“小帆说还好,只是阿洛吓坏了。”
“她性子一向如此,胆小得不行,想来小帆定是吓她了。”
“小帆是冲动了些……”
女人饮茶罢了,抬眼看了看屋外:“叫她俩进来,我问问话。”
“是,师父。”澜玉起身,见师父一脸倦容,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罢。”
“听说……师父要和太尉大人会面,和师妹有关吗?”
女人素手一滞,后藏进袖子里,只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今日盛典你也累了,去好好休息。”
澜玉明了,不再多言,起身福了福出屋去。
不一会儿小帆带着一脸懵的阿洛进了屋子。
小帆性子火爆,一路上没少责骂阿洛,这会儿到了师父面前,却是蔫掉了一句话不敢说。
只阿洛怯怯地喊道:“师父。”
“怕什么,”卿衣淡笑,“也没责怪你,这么怕是觉得师父吃人?”
“师父对阿洛怎么这么偏心,”小帆惯是会看眼色,见师父当真不怒,又插起嘴来,“这丫头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我都要气死了。”
“那你便气死罢。”卿衣又饮了口茶,“话最是多,气死了,师父的耳根也清净了。”
小帆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捂了捂嘴表示不再多话。
卿衣这才接着问:“可记得昨日禁地是谁在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