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撩开帘子,却一下子愣在那里。
卓珩就站在外面,她身前不远的地方,身后站着的是韩碧苒,这么近的距离,刚才里面说的那些话,她们一定都听到了。
兰亮和郭玉桃看到后更是犹如晴天霹雳,马上跪地喊“将军”。
卓珩背着手,一张脸黑沉黑沉地,傲挺的英眉耸起,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连韩碧苒也怒容满面。
“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她出言问道,每一个字都像巨石一般压在兰亮身上。
她急忙改为双膝跪地,头低低压着:“属下之罪,求将军责罚!”
“那你错在哪了?”
兰亮却说不出话来。
即便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她仍觉得自己是有几分理的。
韩碧苒却忍无可忍,她上前一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兰亮,厉声道:“你可知军人二字意义为何?”
“我们当兵,是为了提刀守卫疆土护百姓安宁,你口中的安逸顺遂,我巴不得人人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而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把自己抬高到俯瞰世人的位子,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世人的尊敬是因为他们的感激,别把这种感激当成理所当然和抬高自己的资本,待有一日脱下戎装回到故里,你也不过是一个自己曾俯瞰过的普通人而已!”
“属下……属下知错了!”
卓珩看着她的头顶冷道:“我近来太过疏忽了,竟不知军中兴起了这般狂妄自大的风气,玉莲军也是时候好好整顿整顿了。”
韩碧苒和二人关系亲近,刚才发火生气也只是想骂醒兰亮而已,可看卓珩的态度,仿佛不止是认错这么简单。
果然就听卓珩道:“兰亮领二十军棍,郭玉桃领十军棍,副指挥亲自行刑,让玉莲军所有人来观罚,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和职责!”
“将军!”韩碧苒急忙出声,这般罚得就有些重了,十军棍二十军棍倒是没啥,主要是大庭广众之下行刑……
卓珩抬了抬手:“就按我说的。”
她这般斩钉截铁,韩碧苒知道自己再求两句情怕是会罚更重,也不敢开口了,只得应是。卓珩这才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姜幸:“你觉得这样处置怎么样?”
姜幸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屈了屈身:“很好。”
她没说客套的话给两人求一下情。
这种狂妄自大的想法也确实该在军中整顿一下了。
卓珩笑了笑,想起方才在军帐外听到的话,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有趣,那可真是一张厉害的嘴,谁知道她笑容刚扬起,身前的人站直身子后晃了晃,竟然歪歪地向她倒了过来,
她下意识两手接住,姜幸已然晕到了她怀里,人事不知。
“去喊军医!”
姜幸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是躺到了床上,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只有一只胳膊露在外面,她动了动眼睛,一下子有好多人人映入眼帘,但她最先看到的还是季琅。
季琅正趴在她床前,也是他第一个发现她醒过来的。
“芊芊!你怎么样?身子哪不舒服吗?”
姜幸还有些懵懂,她方才不是还在火头军那边吗?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季琅给她解释道:“你刚才昏过去了,好在有旁人在,是卓将军把你抱过来的,可恶,我居然没在你身边——”
“铁柱,你不要叽叽歪歪了,有什么事问军医,你又不会看病,还影响别人。”有一个烦躁的男声打断了季琅。
姜幸寻声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白少昂,他旁边站着的是紧张地看向这边的夏侯燕。
除此之外,卓珩和韩碧苒也在。
后面两个人大概是担心她,前面两个人为何在场她却是不知道。
“李大夫,病人到底是怎么了?”卓珩也问了一句。
那和军医好大年纪了,眯缝着眼睛把了会儿脉,眉头皱了皱,拿捏着胡子似是在自言自语:“尺寸关皆跳动有力,脉象滑而不滞,圆润如滚珠一般,这脉象老夫应该很熟悉来着,是什么呢?”
他边说边敲脑壳。
大家都不懂医理,哪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季琅都要急了:“你是军医你问我们呢?”
“呀!”
谁知帐中突然爆发一声惊呼。
众人皆是看着夏侯燕。
夏侯燕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道:“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这脉象,我听过给我阿姐诊脉的大夫说过。”
“是什么?”
“好……好像是喜脉……”
季琅登时愣在那里,连姜幸也惊异地眨了眨眼睛,一旁的军医却是恍然大悟般拍了下大腿,笑呵呵道:“哎呀对了,是喜脉!老夫在军中行医数十载,看的都是带把的,有日子没把喜脉,都给忘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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