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幸远比她想的要冷静坚强得多。
“我只求你一件事,”姜幸握着她的手,尽管手心在颤抖,声音却坚定不移,“可否让我见一见殿下?”
“太子?”
“对!”
从成王府出来,姜幸踌躇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去武敬侯府,季琅断了自己的生路也要把武敬侯府摘出去,她不能罔顾他的意愿,再让侯府趟进这趟浑水,说到底,季琅身世败露,季家能不被株连,已是万幸的结果。
她还能祈求什么呢?
季家的人此时想必也很煎熬。
她去了趟魏国公府,只是没见到景彦,有个看着面熟的人交给她一封信,姜幸拆开来看了,只有短短一句话。
“明日亥时柳丁见。”
柳丁是一个地方。
她回到李宅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原本想在这住下去,却不想她一回来,就看到李宅被贴上了封条,姜修时还等在门口,似乎和查封李宅的官差在说着什么,他后面站了一票人,都是原本李宅的人。
“你们既然搜查过了,里面没有可疑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查封呢?这里面现在还住着人!”
“姜大人,我们也是秉公办事,这里会充公,以后作何用,是陛下说了算,里面就算住着姜大人您,该搬出来也还是要搬出来,您身为刑部侍郎,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懂吧?”
那人说话很不客气,看起来不太把姜修时放在眼里,观他身上穿着的官服,可能职位不比姜修时小到哪里去。
道理他都懂,可是她妹妹还住要住在里面,他自立门路本就拮据度日,此时也拿不出另一套宅子来,可是妹妹又不愿与他同住……
“就住几日,可以——”
“大哥!”
姜修时回过头,看到姜幸正向他走来,脸上已没了白日那般凄苦绝望。
“算了,我跟你回去吧。”她叹了一声,在这里掰扯,终究没有意义也不好看。
姜修时一怔,随之笑意慢慢绽开,他像是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一样,重重地点了下头:“哎!”
说着便让人把行礼搬上马车。
姜幸看了看那些下人:“他们……”
姜修时没让她说完:“都一起去!我那里地方不大,但还能住的下!”
他应承地如此之快,姜幸也并不好说什么,坐上了马车,她靠在软垫上小憩一会儿,紧锁的眉头始终未舒展。
姜修时看她心烦意乱的模样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恍恍惚惚想起两人这么坐着一顶马车里,好像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地方到了,姜幸犹如在梦中惊醒一般突然睁开眼,便看到姜修时正望着自己,她皱了皱眉头,率先撩开帘子跳了下去。
姜修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她来过一次,也不算完全陌生,姜修时还在指挥下人们搬送行礼,姜幸心里想着,来了也来了,还能好好看看大嫂,便自己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循着记忆找到大嫂的居所,她到了门口,却听到了她不想听到的人的声音。
挑帘进去,果然就看到了姜嫣。
姜幸眯了眯眼睛。
姜嫣正坐在小杌子上跟景氏说话,景氏眉头皱着,脸上有些不耐烦,却压抑着不悦静静听着,听到门那边有响动,寻声看过去,发现是姜幸,脸上的笑容才绽开了,只是马上又褪去,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二人。
“这,这不是大姐姐吗?”姜嫣也扭过头来,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后马上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
她站起身看着这边:“大姐姐是来投奔大哥哥了吗?也是,如今小侯爷……啊不,如今那个逆贼之子下了大狱,还把大姐姐给休了,大姐姐现在无处可去,的确只能来大哥哥这。”
“不过,你要是来找我和父亲,我们也会很开心地接纳你的,大嫂,你说是不是?”
姜嫣偏头去看景氏的时候,姜幸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她脚下生风,像一道闪电似的,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她到了姜嫣跟前就扬起手,重重地给了笑得恶心人的姜嫣一个耳刮子!
那声音,脆生生地,直接把姜嫣的脸从这头扇到了那头!
姜嫣捂着脸,眼中是惊愕和愤怒:“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姜幸又是一巴掌。
“我道是谁这么烂嘴告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得知我和清河初九上香的,只有成王府寥寥几个人,就连季琅,我都是临走前一晚才告诉他的,谢柏根本毫无准备!可是一想到我去成王府那日你也在,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她凑近姜嫣一步:“你害我差点失身于人,又害我夫君被人胁迫落入大狱,如今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奚落我?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修时刚好走到门口,说到“失身”一词已是脸色大变,季琅之前来找他的时候,根本没说姜幸被劫持的事。
姜嫣一看到怒火冲天的姜修时,一时有些慌了:“不是,不是我,大哥,她说的不是真的,你相信我!”
她躲过姜幸的逼视,扑到姜修时面前,拽着他的袖子哭道。
可是姜修时哪还敢信她?他恨不得也一嘴巴抽得她闭眼才好。
景氏更是震惊无比地看着她:“你母亲害得姜家支离破碎,你还不肯罢休,连这样的事也做?”
“不是,不是我——”
“你怎么不敢承认呢?”姜幸简直厌倦了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你不是就想看到今天,想要站在我面前嘲笑我讽刺我吗?”
她走到姜嫣面前,眸光映着烛火,深邃而诡秘:“你早晚会知道的,到底谁才是逆贼之后!”
她最后四个字咬得用力,姜嫣听了头心头一颤,没由来的心里涌出一股害怕的感觉,她扭头求救似的看向姜修时,看向这个在知道她母亲做得那些事之后,依然愿意听信她无辜的话,让她登进家门的大哥哥,只要她扮可怜,她大哥哥就会心软的。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