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将我的心给他们吧,那里有我最重要的东西。”他的眼睛里只有鸯柔。
鸯柔泣不成声,低着脑袋。鸳飞用尽全部的力气又揉了揉她的头,就像以前一样,明媚的笑容出现在他惨白的脸上,是说不出的脆弱。
鸳飞重新陷入昏迷,鸯柔抬起脸,脸上的泪痕醒目。
她缓缓凑近床上男子的嘴唇,轻轻的印了上去,眷恋深情,唇齿缝隙淡黄色光芒闪现。
她将自己的一半妖力给了鸳飞,虽然无法让他活下去,但是够他撑过三天了。
鸯柔的口中已经有了血腥味,但她完全不在乎,只是侧身躺进被子里,紧紧的抱住鸳飞,感受着此刻的温存。
等鸳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体有了一点不明显的好转,吊着的那口气似乎更长了,意识到身体有鸯柔的妖力,他想起身,却入目一片红色。
窗子贴着火红的喜字,桌上燃着龙凤火烛,火焰随风起舞。
此时此刻他的视线被不远处坐在凳子上的窈窕身影吸引着。
她盖着金丝绣边红盖头,着双层广绫大袖衫,袖口和领子绣上鸳鸯石榴图案。双手规整的叠放在膝上。
鸳飞喃喃出声:“柔儿。”
“小飞,你说你想学做一个凡人,可我们虽是夫妻却并未像凡人一样拜过天地,今日,让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好吗。”鸯柔温柔的嗓音婉转动听。
鸳飞心里熨烫,即便身体很痛,他也恍若不觉,掀开被子,才发现,他也穿上了红袍红冠,就像一个普通的新郎官一样。
忍住眼中的泪意,颤抖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好。”
他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秤杆,满怀期待的挑起红盖头。
鸯柔略带羞涩的脸缓缓映入眼帘,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脸颊红红的鸯柔拉着他坐下,两人喝了合卺酒,至始至终视线都未离开过彼此。
“柔儿,你不用浪费自己妖力的。”鸳飞将她抱在怀里,说话时胸腔震动,让鸯柔感觉到了安心。
“我想多看看你。”鸯柔脸埋在鸳飞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似有哽咽。
鸳飞神色复杂,是遗憾,是不舍,是抱歉,交织在一起只有一句,“别哭,柔儿就多看看我吧。”
鸯柔抬起头来,真的就盯着他看了一夜。
这一夜,新郎提笔作画,新娘美目跟随,连刺骨的秋风都温柔了许多。
第二天,人们看到这间屋子张灯结彩,一片火红,不明所以之时。鸯柔带着鸳飞去了酒楼听书,坐船游湖,河边散步。
第三天,与孩童一起玩耍,去郊外放风筝......
这些都是他们之前想做的事,但是初入凡间还都未曾做过。即使他们两个身体虚弱,但依旧坚持完成,他们度过了满足的两天。
回到屋内,鸳飞已经濒临昏迷,鸯柔也是大口喘着粗气。
鸳飞头枕着鸯柔的腿,闭着眼睛气若游丝,“柔儿,好好活着。”
说完努力睁开了眼睛,最后再看了一眼他最爱的人,将她稳稳的映在心底。
“还是不舍得啊,留你一个人在世间。”话越到后面越轻,说完之后就彻底失去呼吸了。
鸯柔豆大的泪珠再也绷不住了,齐齐落下,“我也舍不得你一人入阴河啊,我陪你好不好。”
这是她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她要陪着他,无论活着还是死了。所以她给他们书写了一个幸福的结局,不留遗憾。
她忍着心里的剧痛将鸳飞的心取出,再将自己的妖丹引到额间,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随意的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再也支撑不住了,带着温柔的笑倒在了案几上。
荆府
竹沥正在帮荆忆削水果,荆忆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眼眸冷艳,直接借着竹沥的手咬了一口。等吃完才说了一句,“该去收账了。”
竹沥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手,“好。”
荆忆推开紧闭的房门,昏暗的房间内如果不是女子的嘴角有干涸的血液,几乎都要以为案几上两人只是睡着了。
女子轻抚躺在她腿上的男子的脸,面色柔和缱绻。
竹沥上前取回心和妖丹,递给荆忆。荆忆接过,眼神淡漠。
房门年久失修,风吹过,有些丫丫作响,几缕淡黄色的流光往外散去。
“可有好些?”竹沥眼底只有荆忆的身影。
“够撑一段时间了。”荆忆还是盯着案几上的身影。
缺少浓烈的情感幻化的灵力,这三天荆忆的心脏隐隐作痛,人也没什么精神。
竹沥听了她的回答,反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屋内安静了下来,少顷,竹沥开口:“回去吧。”
荆忆没异议,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只是出门的时候,还是顿住脚步回身。
红艳的衣袖一挥,鸳飞和鸯柔的身体顷刻化作一片片小小羽毛,飞出窗外,不知尽头。
“走吧。”荆忆的声音如冬日泉水。
竹沥漆黑的眸子一闪,似笑非笑地与她并肩离开。
咸水镇的人发现,那对曾经被认作妖怪的夫妻不见了。
屋内像是成婚的装扮,但是什么东西也没拿走,房门大开,像是匆匆忙忙离开的。
几个月后,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屋子的租期也到了。
屋子再次被辗转给其他人,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淡忘了,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咸水镇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里有小鱼,河面上不知何时来了一对鸳鸯,每日就是戏戏水,捉捉小鱼,它们总是同行,相互依恋,路过的人们也总是喜欢多看几眼。
毕竟,有句俗话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嘛。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故事结束了,下一个故事是和鬼有关哦。
第25章龙凤双胎
走马镇最近可是喜气洋洋,崔猎户家生了一对龙凤娃儿,这在他们镇上是吉祥的好兆头啊。
一时间,崔洋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贺喜的人络绎不绝,都想蹭蹭喜气。
崔洋夫妇面带微笑迎客,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人之后,屋内终于恢复了宁静。
孟秋英这才长舒一口气,虽然大家都是好意,但是刚生产的她还是有些疲累了。
崔洋赶紧将妻子抱到床上,不许她做任何活了。孟秋英无奈只好在床上一边哄哄孩子,一边看着崔洋忙上忙下收拾。
双生儿是女儿先出来,但是孟秋英一直想要一个哥哥,无奈自己是独生女。
所以这份执念就转移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她决定让他们兄妹相称。
崔洋无条件支持妻子,欣然接受。
于是哥哥取名为崔卫舒,妹妹取名为崔卫娇。
崔卫舒在襁褓里很好动,孟秋英笑得温柔,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长大后定是个皮猴子,不像妹妹文文静静的乖得不得了。”
她看向崔卫舒旁边的崔卫娇,小小女婴连笑都是幅度小小的,大大的眼睛看着母亲,软软糯糯。
孟秋英觉得心都要化了,把她抱在怀里怎么都亲不够。
崔洋看着床上的三人,也笑了笑,手下收拾起来更有力了。
双生儿一天天长大,转眼间两个孩子已经要过一岁的生辰了。
哥哥经常会抓着妹妹的手,和妹妹一起哭一起笑。
但是哥哥总是容易被其他新奇好玩的事物吸引开注意力,而妹妹则是可以长时间玩着自己手里的玩具不换。
崔卫舒在崔洋和孟秋英的引导下,对保护妹妹这件事格外的认真。
自己走路都不稳还要扶好妹妹。虽然往往都是双双摔倒,孟秋英很乐意看到孩子们相亲相爱。
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他们能懂的话,说着说着几年又过去了。
四岁,两个孩子已经形影不离了,崔卫舒活泼好动,崔卫娇安静腼腆。
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竟然谁也没影响谁。一个满院子乱跑,一个安静看着,却也出奇的和谐。
日子就这样温馨地过了下去,八岁,两人也上到了上私塾的年纪。
虽然现在少有女子入学堂,但是崔洋还是将崔卫娇送了进去。
因为他们是走马镇上有名的龙凤胎,长得又是粉妆玉砌的,深受其他大人的喜爱。
每次下学回家都能从布袋中拿出一堆小零食,时常让崔洋和孟秋英哭笑不得。
久而久之,两个大人觉得这样有点不好,会让其他孩子心里不舒服,以后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就严肃的和他们说,以后不要再接受别人的东西了。
两娃儿茫然不知所措,但是都听话的点了点头。
走马镇所在的位置是到了冬季一定会下雪的,而且都是厚厚的铺在各处。
镇上的孩子们最喜欢成群结队地在雪地里撒欢玩耍。
“妹妹。我们出去玩吧!外面好大的雪啊!”崔卫舒还未见其影,声就先到了,稚嫩欢快。
崔卫娇蹲在火炉跟前,丝毫不动一下,“外面太冷了,我要待在家里。”柔柔的声音软糯。
“可是大家都在外面玩儿......”崔卫舒还想劝她。
“没关系,兄长去玩吧。等会儿爹爹娘亲就回来了。”崔卫娇回头朝哥哥笑了一笑,八岁的女孩儿已经很懂事了。
崔卫舒犹豫了一下,一边是外面的欢快天地,一边是妹妹,定在原地很久,最后还是出去了。
崔卫娇小小的脸上满是乖巧,伸出手烤烤火。
因为最近感染了风寒,刚好全,爹娘嘱咐她不能出去吹风,所以她一直很听话的待在屋子里,崔卫舒却不知道妹妹不能出去。
还没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不是爹娘稳健的声音,是杂乱轻小的兄长的脚步声。
刚想着,崔卫舒已经进门来到了崔卫娇身边。
她疑惑问道:“兄长为何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