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君赫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和尤欣只在医院见过几面,仅有的几句交流也都是围绕着杨煊的病情,全市第一这种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只有可能是她从杨煊那里听来的。
杨煊怎么会提到这件事?汤君赫脑中这种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尤欣的下一句话吸引去注意力。
尤欣抬头看着眉头渐锁的杨煊,赶忙欠起上身问道:“队长,你有印象?”
“那截断指的切痕有没有线索?”
“有,上次忘了跟你说,从切痕判断,罪犯应该是个左撇子,”尤欣说完,又补了一句,“跟你一样。”
杨煊没理这句玩笑,皱眉道:“蒋宇良的资料需要调一下。”
“当年你去做卧底的那个毒枭?跟他有关系?”
“还不确定,先查查吧,这人当时存在感并不高,我只见过一两面。”
“哦,好,我一会儿就查……”尤欣应着,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声:“哟?这不是那位见义勇为的英雄嘛?”
杨煊回头看过去,直起身子叫了声:“吴处长。”
“几年不见啊杨煊,”吴处从门口走进来,伸手拍了拍杨煊的后背,“身板可以嘛,比当年结实多了。”
杨煊笑了一下:“您当年见我的时候,我才入伍两年。”
“两年?”吴处挑了挑眉道,“那还说得过去。怎么样,该传的话我都让尤欣传了,什么时候过来我这儿报道?”
“我听说有三个月病假。”
吴处哈哈大笑:“行,给你时间,先不催你,是该歇歇了……”紧接着,看到了一旁的生面孔汤君赫,问道,“这位是?”
“吴处,您记性太差了吧,报纸上。”尤欣在一旁提醒。
那篇报道在重案组曾经引起过一阵热烈讨论,尤欣稍微一提醒,吴处便记起来:“哦,杨煊的弟弟。”
尤欣介绍道:“也是煊哥的主刀医生之一,汤医生。”
“年轻有为啊。”吴处对汤君赫伸出手。
汤君赫和他握了下手,澄清道:“您误会了,我不是主刀,主刀是我师父,薛老师。”
“薛远山嘛,我认识,我十年前的手术就是他做的。老薛这个老东西可不好对付啊。”吴处说着,抬手放到杨煊后背上,“正好上一个案子刚结,今晚要带着c组的大家出去吃顿好的,杨煊,你们哥俩可是赶上了,一块去吧,提前认识认识。”
尤欣一听,响应道:“那敢情好啊,队长,你跟汤医生都去呗,你们俩可是我们重案组现在的红人。”
“都去都去,尤欣去楼上叫他们现在出发,我先去外面开车,你们一会儿分三个去我车上坐。”
“好嘞领导。”尤欣说着,手脚麻利地关了电脑,出了屋子上锁,边走边回头说,“队长,你跟汤医生在这里等等,我叫完人马上就过来。”
吴处和尤欣都走了,只剩下杨煊和汤君赫站在门口。
杨煊倚着窗台,过了一会儿看着汤君赫说:“要是不想去,我先把你送回去。”
汤君赫的确不太想去,他素来不喜交际,尤其是一下子跟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同桌吃饭,还要面对杨煊以后的顶头上司,更是从心底有些抵触。
“不想去就能不去么?”汤君赫抬起睫毛,看着他问。
“不想去为什么要去。”杨煊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并不担心被拂面子。
尤欣这时从楼上下来,见两人间气氛有些怪异,挺关心地问汤君赫:“汤医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啊?”
汤君赫摇摇头说:“没事,走吧。”
“那队长,我蹭你们的车坐了啊,顺便给你们指路。”
围坐着桌边的是十几个重案组的警察,脱去制服,看上去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似乎酒量格外厉害一些。
吴处没什么领导架子,开门见山地给一桌人介绍:“这就是尤欣经常提起来的杨煊。”
尤欣在一边补充:“我队长。”
“这是杨煊的弟弟,汤医生是吧?”
“汤君赫。”汤君赫说。
一桌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两人——前些日子在网络上引起好大一波热议,红人啊!
郑锐是b组的人,因为曾经跟杨煊和尤欣是战友,也被拉过来一起吃饭,这时打趣道:“小尤当年刚到部队那会儿,可是发誓要把队长追到手的。”
“去去去,你怎么又提这茬儿啊。”尤欣瞪他一眼,但轮到她自己提起这段时却并不忸怩,挺大方地说,“后来队长救过我的命,我就不敢打他的主意了,怕遭天谴啊。”
这件事一提,桌上的氛围顿时活跃起来。酒量最好的杜冲站起来给杨煊敬酒:“小尤可是咱们重案组万绿丛中一点红,不容易啊,我们得谢谢煊哥。”
“你得了吧,”尤欣说,“枪伤还没拆线呢,喝不了。”
“医生都没说话,你倒护着你们队长。”
尤欣转头看汤君赫:“就是汤医生给下的医嘱,汤医生你说是不是?”
汤君赫看了她一眼,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拆线前是要禁烟禁酒。”
“那敬汤医生好了,”杜冲从善如流地换了目标,“谢谢汤医生前些日子照顾煊哥。”
汤君赫握住酒杯,刚要端起来,杨煊伸手捏住杯子底部,看着杜冲说:“他不会喝,这次的先记着,下次等我伤好一并喝了。”
桌上的几个酒鬼顿时来了精神,相互使了颜色,另一人说:“那我们今晚可得好好敬汤医生了。”
“谁说我不会喝酒的?”汤君赫说完,用了些力气,将酒杯从杨煊手里抽出来,眼睛也不眨地将一杯酒喝得见了底。
“煊哥,你骗我们啊,”杜冲拿起酒瓶,给汤君赫满上酒,“还是汤医生干脆,说喝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