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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不怕裴雾宁消极怠工,恐惧的是他突然较起真来,他觉得萧家应该不差裴雾宁挣的那点奶粉钱才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和谁赌气。
从几日前裴雾宁就一个人搬去了次卧睡觉,萧克林一夜都睁着眼睛,睡了片刻,还是没能适应身边没人的情况,偷偷打开次卧,能看见裴雾宁肩膀起伏背对着他的轮廓,白纱窗帘隐隐投射进几缕明暗分界线了。
萧克林没说话,一个人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抽了半宿的烟。
第二天他身上已经处理好了不好闻的味道。
他不知道这四年对于裴雾宁意味着什么,也许他无论什么时候那颗心都没离开名缰利锁这四个字,好像只要他想,没人能困住他。
萧克林很早以前就有的念头,也许只有让裴雾宁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才不会轻易想逃跑。
这都是裴雾宁欠他的,他怎么能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谁都不行,他摘下无名指戒指,紧紧地攥在手里。
裴雾宁觉得自己最近老是犯恶心,他早上压制住了那股反胃感,然后小心地让宋昀去买了样东西。
宋昀神色复杂:“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又搞出来一个。”
裴雾宁:“……你在说什么屁话。”
宋昀觉得自己这位远房亲戚真的应该对自己感到抱歉,特别是他一个大龄未婚未孕男子有些沧桑地站在品种繁多的验孕棒面前,觉得自己当初可能真的是受了什么不小刺激,才会放弃去国外进修的机会选择留下来是为了帮裴雾宁,当初以为跟着他是大杀四方,结果做的却是选择月子中心,测评奶粉,帮萧盼盼筛选贵族幼儿园这种事。
宋昀紧张地看着裴雾宁从厕所出来:“怎么样?”
裴雾宁把验孕棒扔在桌上,轻轻地上下抚摸肚子,宋昀看着那两条杠,不出意外却有些欣慰地道:“我原本以为你们会三年抱两的,现在看来你们挺克制了的,盼盼这个年纪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也挺好的。”
裴雾宁却难得没有嘲讽回来,而是面色有些难看,还有些呆。
宋昀问:“不想要?”
裴雾宁没有回答他,宋昀又说:“萧克林不想要?不至于吧,他已经过了即使你让他明天去结扎,也清楚明白很难对你说不的年纪了吧,再说又不是他生。”
裴雾宁还是没说话,而是有些平静地躺在了椅子上,宋昀在他身旁,感受到了一点难以言喻的低落,捂嘴震惊,脱口而出道。
“……该不会孩子不是他的吧。”
宋昀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雾宁扔了一脸文件,带着裴雾宁的一句你给我把嘴闭牢和满脸疑问狼狈地出了办公室。
他刚出去,就有人轻声叫住了他。
“刑助?”
刑崧是萧克林的心腹,宋昀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
刑崧道:“是这样我知道裴总最近牵头了公司的一个收购项目,萧总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宋昀有些感激地拍了拍刑助的肩,谁不知道萧克林身边的这个刑崧的能力,有些感动道:“太感激了,我让他们跟你接触。”
裴雾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像碰什么易碎物品一样,松垮地将那验孕棒捏在手心。
他平躺着,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翻看着手机里照片,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给自己预约了检查。
裴雾宁下午就离开公司了,结果拿得很快,还是之前的医生,带着笑意道:“恭喜你裴先生,两个月了,最近身体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裴雾宁眨了眨眼睛:“恶心,我之前有我女儿的时候没有的。”
“那这个宝宝或许会更折腾你一些,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裴雾宁回到车上,看着手里的检查,用指腹摩挲了片刻,很低也很轻的声音道:“你来得真是时候,好吧,我可以勉强给萧克林一个挽留我的机会。”
裴雾宁很不想承认那天萧克林说后悔的话是真的让他很在意,但事实是他不得不承认,他那一刻感觉到有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心。
裴雾宁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又想起了当初萧克林知道他怀萧盼盼时的场景,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我现在对你很好吧,那就勉强给你一个惊喜吧。”
黑而冰凉的空气让裴雾宁觉得有些冷,他抬起手拢了拢衣襟,陈阿姨替他接过外套,裴雾宁看着门口的鞋子,问:“萧克林回来了吗?”
陈阿姨点头说:“萧先生今天回来得很早,还来了一位行动不便的先生,就在不久前,他们露台那边说话。”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去打扰他们。”
裴雾宁一听就知道是萧克曲,不过他向来对萧家那边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就没再多问。
他上楼找到了萧盼盼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故事绘本,然后把那张结果单夹了进去,只要负责讲故事的萧克林打开就会发现。
他又觉得少了些意思,摸到一张彩色卡纸,他抓着彩笔在那上面画了三个卡通人,裴雾宁是有过一点
', ' ')('绘画基础的,所以三个人真的画得惟妙惟肖,他接着又画了个宝宝,然后写了几个字,也夹在了其中。
裴雾宁一边放好,一边觉得自己萧克林发现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他目光有些柔和,心想,算了,如果萧克林敢嘲笑他,他一定要他好看。
裴雾宁起身下楼,准备让宋昀提前给他预约产检时间,突然回身看见了萧克林,他衬衫有些皱,但依然英俊,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那是一个很久很久养成的习惯,以至于他带着着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现在手上的戒指却没有了。
那时裴雾宁开玩笑说,你要送我戒指,我不要最种最普通的,然后萧克林就真的按照他的审美送了他一颗价值不菲的钻戒,裴雾宁觉得碍事就没怎么戴过,经常搁在床头,后来就被萧克林收了起来。
裴雾宁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放轻了脚步隔厚重的窗帘把自己完全挡在了后面,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坚持,不过,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被裴雾宁蒙蔽了。”
萧克曲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起可怜。
萧克林的声音带着笑意:“这种事就不牢你挂在心上,有空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逼自己直视现实的确很残酷,不过,你真的了解他吗?”
裴雾宁便难以自制地紧张起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十多年流落在外面的原因吗?是裴雾宁,他把你的存在完全抹去了,整个萧家的人都不知情,甚至把你送去林家也是他做的,你的一切不幸,归根结底来源都是裴雾宁造成的。”
那边传来拆开什么文件的声音,萧克林大概在张张地看所谓证据。
而在窗帘后面的裴雾宁捂着嘴后退两步,他眼中情绪变幻,脑中回忆起当初那个在医院里刚刚失去母亲,浑身无力的绝望男孩身上。
他只是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脸,萧克林并没有推开他,茫然却直直地看着他,他就俯下身,裴雾宁像是触电一般甩开手指,对身边的人说:“送走吧。”
无情又冷漠。
萧克林还是不说话。
裴雾宁不知怎么办了,满脑子都在想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就像头顶一直悬着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你知道终有一日它会掉下来,可是真正到来那天,他却一点都没有信心去处理烂摊子。
他甚至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一己之私,的确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不想再看到你受骗,他是个贪婪至极的人,你以为他是真心跟你在一起的吗?等他利用完你,榨干你的价值那天,就是他抛弃你的时候,想想你的母亲,你自己,他是个值得原谅的人吗?”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晚餐的时候,裴雾宁迟迟没有下来。
因为前几天两人都没有说话,陈阿姨又问了一次萧克林:“裴先生今天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的,让盼盼去叫叫吧。”
萧克林不作答,有些无奈地对陈阿姨说:“我亲自上去送吧。”
卧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上了锁,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裴雾宁就等着萧克林跟他服软,根本不会锁门。
萧克林脸沉着拍了拍门:“裴雾宁,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给拆了!”
说完又狠踹了几下,没对峙多久,门就被咔哒一下打开了。
萧克林看着裴雾宁像是刚睡醒一般,头发有些乱,眼角也有些红,衣服都没有换,有些嗔怪地看着他:“你干嘛?吵死了。”
“吃饭,”萧克林进了房间,把饭菜放在一边,目光瞥见地上的餐巾纸,“你感冒了?”
裴雾宁声音里的确带着鼻音,揉了揉眼睛:“嗯,不舒服。”
“我说过多少次,睡觉把窗户关上。”
萧克林把敞开的窗户关上。
裴雾宁居然没急,看着虽然没多大胃口,但还是拿起勺子小口小口,沉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萧克林没气好发,下楼找出了常备的感冒药,连同一杯热水拿了上来。
“呆会吃掉。”
“嗯,”裴雾宁顿了顿,看着那几颗药,说,“我好累,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萧克林弯腰轻握着他的肩膀,把额头贴在裴雾宁的脸上,没注意到裴雾宁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安静了很久,萧克林忽然叫裴雾宁名字:“裴雾宁,你别折磨我了,晚上回来睡。”
裴雾宁没有回应,萧克林像自言自语似的说:“难怪今天这么安分,原来是生病了。”
“你好累,你出去。”
“我看着你把药吃了,”萧克林把药抵到他唇边,说,“张嘴。”
裴雾宁皱着眉偏头,表示抗拒,萧克林突然扣住他的下巴,把药塞了进去,药丸很久在口腔里化开,一股苦味蔓延。
裴雾宁脸色巨变,迅
', ' ')('速推开萧克林在厕所扣着自己嗓子眼吐了出来,等到他艰难地站起身,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
而萧克林冷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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