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后的神色反倒平静地很。
她按了铃,人来了之后也不看一眼,很直接地说:应昭是不是在,帮我把她叫过来。
她的脸上也有玻璃的扎痕,但还没到毁容的地步,就是有点触目惊心,但这不影响她的美貌,苍白的嘴唇,睁着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看上去还有点可怜。
应昭一点也不可怜她。
她可怜乔含音的时间太久了,十年,还多几个零头。
以前她自以为是的值得,现在只觉得当时实在太蠢了。
蠢到孤注一掷。
蠢到旁人都能看透的东西她固执地蒙上一层好看的光环,说服自己可以改变。
也可以有那么一个温暖的家。
总有人说人的一生总会碰到几个钉子。
这枚钉子扎在她的身上太多年了,取下来的时候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她以为痛过了,也就过去了。
但她没想到,没完的。
扎的年限太久,几乎跟血肉连在一块,不血流成河都没法收场。
就这么一颗她觉得取下就结束了的钉子。
在她的伤口痊愈之后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她一直是个心软的人。
肖文琦三天两头说她这样不行,老好人过头,还有点圣母倾向。
她还没到那个地步,那种无条件的好是有点过头。因为叠加了她孤注一掷的期待,砸锅卖铁也要苟活的向往,认为潜心浇灌就会开出一朵娇艳的花来的未来。
这个她臆想中的未来根本不是什么温暖的,这个臆想中的未来带刺带毒,并且永不开花。
这个过程里的痛苦她不想再回忆,毕竟现在走出了固步自封的怪圈,奔向了只属于她的那朵花。
可人始终有劣根性。
她痛恨自己这种劣根性,痛恨在知道肇事者是谁的那一瞬间席卷的失望和冰冷。
血液里翻腾着的经年以往都变成巴掌,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又变成那种低沉的嘲讽,肆无忌惮地吐露她咎由自取的愚蠢。
她没走到床边,就站在离床一步远的位置,虚虚晃晃地看了乔含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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