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一个照面,对方三人那娴熟的配合。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如果,这次南汉来犯的一万五千骑兵,全是如此精锐的话。这仗还怎么打?这些骑兵人数并不多,大约只有两百多人,但这些人的骑术、枪法无一不是一时之选,行动如风,他的三百多人在这两百多个骑兵面前,几乎如同俎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廖石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嘶声叫道:“镇定!镇定!结阵!”
好在对方也就两百多人,就算再厉害,也是有限。只要顶住了这一小会,后继的部队冲上来,一人一口唾沫也可以把对方淹死。残余的两百多人闻言,纷纷打马在他身边结阵,个个神色凝重。刚才南汉的黑甲骑士能造成如此大的杀伤,与他们的大意也有一定关系。但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也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看着所有士兵在自己身前列好阵形,再望着远方如飞而至的骑兵。廖石心头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他大声道:“兀那小子,现在可敢再和你廖二爷单挑一场。”话一喊出,他心头也有点得意,世人都道老子是个卤莽货,其实咱也是有勇有谋的。这激将计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那小子停下来和我单挑。缓对方一缓,到时候就可以包了他们饺子。
简飞扬这时候却哈哈大笑起来:“廖二公子,现在你爷爷没时间和你玩了。你带这么多人追了我们半天,我简某过意不去,现送点豆料慰劳下你们。”说完,他沉声喝道:“动手。”两百个黑甲骑士齐齐断喝一声,一刀劈开了马上的口袋。
口袋一劈开,他们就纵马如飞,朝一旁如飞而去。随着他们奔驰,无数黄豆从口袋里一路倾洒出来,空气中顿时传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廖石正待引兵去追,但脚下的战马却不听使唤,打了半天都不见动静。定睛一看,差点气个半死。所有战马纷纷驻足,抢食起草丛中的黄豆来。
中西的战马大多是草场自由放养的。这些战马虽然经过训练,但也有限。跑了这么半天,早就饥饿得紧,此时见得这些炒熟的黄豆,那里还抵挡得住,纷纷驻足抢食起来。后面追击的士兵不明就里,也一头撞了过来,那些战马也加入了争抢黄豆的大军。一时间,士兵的呵斥声,战马的悲嘶声,响成一片,乱得不成样子,那里还顾得上追击简飞扬等人。
魏林带队追了上来,看着乱成一团的前军,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其实,他也就顺口问问,怎么回事,他也看到了。
他心下念头急转,从简飞扬骂营的时候起,再到现在的黄豆乱敌,可说己方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自己却对南汉的计划一无所知。难道真有埋伏?他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空中的雕类,以及派出去的斥候都没发现丝毫异常。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更为不安。未知的东西总是最可怕的。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话,远方,一阵号角声隐约传来。紧接着,一阵嘹亮的啸声紧随其后,遥遥而至,啸声浑厚无比,听声音,至少也是个七段以上的武者发出来的。
七段武者本就是凤毛麟角,平时都难得见到一位,现在战时,自然没有那个吃饱了撑的在草原上狂啸。魏林怔了怔,就见到所有争食豆料的战马警觉的抬起了头,睁开双眼望向了平原深处。接着越来越多的战马似受到了惊吓,都惊恐不安的原地踏步起来。猛地,远方一骑斥候飞驰而来,边跑边大声道:“公子,魏都督,大事不好。南面森林里出现南汉铁骑……”
他话没说完全,一骑斥候从另一方也是如飞而至,战马还没停稳,他已经滚下马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报,北面树林里也发现汉军铁骑。”
埋伏!
这一瞬间,魏林终于清楚了南汉军的真正用意。三年前廖石与南汉的约定,南宁的刺后案,祝淮的暗信,南汉军的故布疑阵,都是为了让自己麻痹大意,为这雷霆一击做准备。先通过刺后案,让廖氏三兄弟自乱阵脚,再用暗信稳住廖石,让其疑神疑鬼,使得自己也确定他们只是为了拖住廖石主力。接着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森林埋伏。再由简飞扬把廖石勾引出来,行使致命一击。
这时候,廖石已经神经质的大喊起来:“快,快,快。撤退,撤退。”
魏林差点气死,劈手一个大耳刮子打过去。他瞠目大喝道:“即刻吹号结阵,死战!”
敌人两面夹击,不到二十里的距离,战马全力奔驰,只需一小会工夫就到了。现在全军撤退,只会乱成一团。在辽阔的草原上,成为任对方宰杀的猪羊。南汉铁骑一路冲杀过去,甚至连身后的营地也可能被殃及。到时兵败如山倒,对方马踏连营,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以如今的局势,只有结阵,也唯有结阵对冲,或许能搏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