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置可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看你们的样子,带的东西可不少,好大的手笔。”
简飞扬越说越心惊,这人怎么如此笃定的?看他的装饰,应是当地山民,可不管是天尸峒还是地蛊寨,若真得知中西来使,至少也得有个态度,不说欢迎,至少也不该敌视。就算没看破自己身份,遇见普通商人,也不该如此阴阳怪气的。
简飞扬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身手的队伍,笑了笑道:“我只是个巫师。”
磐川一带的山民,和中原习俗迥异,遇见红白喜事,不请道士主持,而是请的巫师。当然,他们口中的巫师,和蒙人的巫师大为不同。蒙人巫师精研兽语,修习功法。而这里的巫师,则做的沟通鬼神,炼制蛊虫,驱尸镇邪等乱七八糟的秽事。
一听他自承是巫师,简飞扬反而松了口气。一般来说,巫师走南闯北,接触的东西多,所以更明事理,不会像一些山民难以沟通。他笑了笑道:“原来阁下是巫师,看来你们也想过去。如果方便的话,搭乘一番可好?”
那巫师又是咧嘴一笑:“好是好,不过么,得先和我打上一场!”
简飞扬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和你打?”
他话刚落音,只听得那巫师一声呼斥,身子诡异一扭,一个大步直踩中宫,朝简飞扬当头一拳轰来。
简飞扬大吃一惊,朝后一跳,想也不想,手中长刀一声呼啸,朝那人右手一刀斩落。那知他刀势刚变,那人轻喝一声,身子不退反进,右手似蛇般一扭,如一只蛇头般上昂,就去拿他手腕,左手一摆,斗大的拳头再次朝他肩头轰去。
简飞扬只觉手臂一麻,手中长刀已然落地,好在他反应甚是迅捷,在对方直抢中宫的时候,就知要遭。刀虽掉了,脚下再退一步,脑袋一偏,已让过对方一拳,左手顺势反击,以牙还牙,也是一拳朝那人当头轰去。
这几年,杨易在吴明指点下突飞猛进,简飞扬也没闲着,也时常向吴明请教。对于几个得力下属,吴明向不藏私,几乎有求必应。所以简飞扬不但枪马之术出色,拳脚之术也是突飞猛进。在西北那段时间,他和骆驼营几个营长天天裹在一起,西北破沙拳也多少学过一些。刚才这一拳,正是破沙拳的折戟沉沙一招,讲究的是攻敌必救,以攻为守,从而达到反败为胜的目的。简飞扬在危急中使来,在何啸天这等大家面前自然不够看,可用来唬弄外人,却足以以假乱真。
那人惊“咦”一声,手上却也不慢,右手再次朝简飞扬拳头截去,只听得“噗”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惊疑不定。
逼退了对手,简飞扬却不好受,不但右手腕感到麻木,左手和对方拳掌相交,却也如击败革,骨节处生疼。他甩了甩仍有些发麻的右手,眼神却死死的看着对方。
普通的巫师,断然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人到底是谁?竟也有六段高手的实力,如果真是个寻常巫师,说出来谁也不相信。
“你不是擅长枪马之术么,怎么会西北破沙拳?”
那人站直了身体,直接喝问道。简飞扬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心头却是一动。擅长枪马之术?在中西,虽然吴明也擅长枪马,但传诵最多的,却是他百战百胜,智勇双全的英名。杨易的情况,也和他略略相似。这人刚才说得如此笃定,看来也只是讹的。他装着生气的样子道:“什么擅长枪马之术?我是西北于尘国的何杨,这次来磐川,是专门来踩点的,以为后继生意开道。难道你们磐川人就是这样待客的么?”
那人自言自语道:“难道真认错人了……”
果然,看来真是消息走漏,所以这人才怀疑自己身份。简飞扬索性装到底,继续怒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是西地何杨,你去于尘国问问,谁不知道老子。他妈的。”
何杨是简飞扬凭空捏造出来的,于尘国有没有何扬这个人?说实话简飞扬也不清楚,反正这里离于尘国十万八千里,也没人赶去验证。就算有,等他们验证完,怕得好几个月,自己早就完事了,还用跟这家伙墨迹?
西地于尘国是西北何家支持建立的,更是何家一个分支,其子弟多少知道一些破沙拳。那巫师见简飞扬如此说,反而信了八成,笑了笑道:“哦,看来真是于某错怪了各位,实在抱歉。”
说到这里,他自我介绍道:“鄙姓于,单名涛。何兄,刚才多有得罪了。”
于涛?简飞扬心头一动,这人的中原话虽不流利,但姓氏却是正宗汉人名,按说山民巫师,身份尊崇,怎么也要当地人来当。他若真是汉人,怎么当上这些山民巫师的?可这些念头想归想,却不好明说。当下随着这人话锋转过弯:“原来是于兄,我们想到对面去,不知于兄可否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
于涛沉吟着,缓声道:“这个啊,何兄你也知道,现在封山了,要带你们这么大帮人过去,恐怕有些难。”
简飞扬连忙道:“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一次也不容易,如果帮了在下这次,于兄盛情,一定铭记在心,等以后到此地做生意,发了大财,一定好好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