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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野地情史作者:檀二爷

第1节

书名:野地情史(知青)

作者:檀二爷

文案:那年顾卿和于凡只有十六七岁,烈火青春在野地里燃烧着青涩的火焰,他们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返城之后,晦涩的初恋被深深的埋在两人心间,十四年后的重逢能否让这二人重燃爱火?和初恋情人破镜重圆的于凡,被高干死缠烂打“菊开二度”,迎来人生的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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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

“顾卿,顾卿,快出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床上的人吵醒了,这刚几点,他还没吃午饭呢。

他一翻身,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连忙唉声叹气的小声骂道:“饿着肚子干革命,干你妈!”可陈冬已经猴急的守在门外了,他跑不了的,只能撑着虚弱的身子跟着红卫兵们去折腾。

“来了,别嚎了!”他抹了一把脸,就爬下床,哈欠连天的穿好了军装,又匆忙洗漱,五分钟后就光着脚穿上了胶鞋,推开了房门。

小个子陈冬见他终于出来了,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您可起了,走吧,大伙儿都在胡同口等着呢。”没这个主力真不行,要是跟别的红卫兵干起来,他们可就吃亏了。

“今天又是哪儿?”顾卿戴好军帽,揣好红色语录,和陈冬走出了大杂院。

“不知道,跟着李子他们走就成了,哦,对了,我已经报名去云南插队了,你打算怎么着?”为了给家里节省口粮,他和父亲共同做出了这个决定,反正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么,肯定能锻炼革命意志,更重要的是能养活自己。

“还没考虑过,我不喜欢老打架,关键是饿着肚子啊,要是吃饱了让我扛山都没问题。”他和陈冬刚初中毕业,就整天跟着一帮红卫兵闹革命,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他打心眼里不喜欢,或许他也应该去上山下乡,至少不用再和弟弟,妹妹抢口粮了。

“所以说么,和我一起去云南吧,报名还没结束呢,下礼拜出发,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摔个跟斗还抓一把花生,肯定能吃饱饭的。”陈冬乐呵呵的说,他这个同学比自己略小三个月,个头却高了不少,标准的175了,长得精神,身体结实,眼睛更是乌黑有神,反正宣传队的姑娘们都挺迷他的。

头顶香蕉脚踩菠萝,摔个跟斗还抓一把花生?这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不光顿顿能吃饱,还能吃上稀罕的水果,这你妈太幸福了!正处在发育阶段的顾卿由于身体需要,饭量本来就不小,这种诱惑实在是抵抗不了的。或许应该去报名处咨询一下,问问具体情况。

两人走到杨梅斜街的岔口,就见到了李子他们,大家也都是一水儿的红卫兵打扮,在这动荡的时代,正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宣泄叛逆和火热的青春。

“造反派李铜的家,走吧。”李子戴着厚厚的眼镜,身材清瘦。在这群孩子里就他文化最高,算是高中毕业,他家的出身也不错,父母都在部队,这小子有着比一般孩子高的智商,所以才能把几十个少男少女牢牢的控制在鼓掌之中。

刚过一点,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北京城,大街小巷都在播放各种革命歌曲,成年人忙着工作,而他们这样无处可去的家伙就只有继续“干革命”了。

队伍里有个清秀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大伙都叫她娟子,她低声问顾卿:“没吃饭吧?”

“没吃。”他诚实的答道,娟子今年也十五,也是126中学的,只是不和他同班而已(当时男女分班)。

娟子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半个烤白薯,塞到了他的手中。

“拿着吧,我就知道你没吃饭。”她笑起来很好看,映出一对甜甜的酒窝来。

“谢谢!”他也没客气,如狼似虎的啃了起来,娟子不是第一次给自己送吃的了,他多少也明白这姑娘的心意,可却不已为然,和女生走得太近就会扣上耍流氓的帽子,虽然他也觉得漂亮姑娘很吸引人,但却不想和她们扯上关系。

下午三点多,去李铜家闹腾了一番之后,顾卿就借着半个烤白薯的热量一路狂奔到了知青招募点,在工作人员三寸不滥之舌的劝诱之下,他冲动的填写了表格,准备踏入去往西南的旅途。

当他兴奋的跑回家,把这一切告诉父母之后,迎来的却是恼人的沉默。

“我每个月还能赚几毛钱呢,妈,你不用担心。”他坐在饭桌前,嘿嘿的笑着说,桌上摆着四个粗面窝头,和两盘没有油腥的青菜,这就是他们一家五口的晚饭。

母亲低下头,轻声说道:“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些早几年插队的知青们过得是啥样的日子她也略有耳闻,农村的生活只会比城里更苦更难熬。所以,尽管街道一再动员,她也没有让老大去下乡的打算,毕竟他们五口人生活在一起,再难的日子也会挺过去的。

父亲还在摆弄那个坏了的半导体,一直没有吱声。

“给我,给我!”此时,小妹妹英子闹了起来,因为二弟志华抢了她的半个窝头。

“不给,就不给。”志华今年十三岁,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一个馒头根本不够他吃的。

顾卿叹了口气,只得把自己的半个馒头递到了妹妹手中,转身对父亲说:“爸,我们下礼拜出发,需要带被褥和换洗的衣服。”

母亲起身,离开了饭桌,进了里屋,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知道这一次再也不能保护儿子了,这是这些孩子必经的命运,谁让她和丈夫没有门路让孩子参军呢?要是那样的话,小卿还会少受点儿苦。

顾麟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望着儿子,很正色的说道:“既然决定了,就别哭着喊着要回来,到时候这个家也不会欢迎你的。”他心里怎能不痛,在这个迷茫的年代,他们这些老百姓也只能随波逐流。

“嗯,我知道。”少年颇有信心的使劲点了点头,看来爹妈这边已经同意了。

一周后的清晨,顾卿便和陈冬一起踏上了去往昆明的列车,在火车站他看到了母亲心碎的眼神,这个眼神让他记了几十年。

火车慢慢的开了起来,车上的孩子们兴高采烈,但送行的家长们却个个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的……

“哦?那不是娟子么?”陈冬指了指车厢另一头坐着的四个女生,其中一个便是漂亮的娟子。

顾卿向娟子瞟了几眼,便收到了对方甜蜜的微笑,他们会在一个农场插队干活了?这可真有点儿麻烦呢!

火车一直向南飞奔,等待的旅途却是漫长的。

屁股坐得差点生疮的少年半夜里醒来急着要上厕所,他迈过打呼噜的陈冬,睡眼惺忪的走到厕所门口,顶着风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儿了。

但里面有人,他只能憋着。

昏暗的灯光下,车厢内的人都在睡觉,只有个别人正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不容易厕所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个姑娘。

他立刻愣住了,这个男的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身后的姑娘也差不多年纪,她低头赶紧把衬衫扣子扣好,若隐若现的胸部勾人视线,让他顿时觉得有些口渴!

男的咳嗽了一声先一步回到了隔壁的车厢,就像啥也没发生似的。

姑娘穿好外衣,走到他跟前,小声道:“别乱说话,听见了么?”说完还故意从他身边擦了过去,柔软的部位刚好碰到了他的胳膊。

顾卿的脸顿时就红了,哪儿还有工夫琢磨别的。

等那女的走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进了厕所,但站了半天也尿不出来,那两个人莫非在搞流氓活动?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儿。

走出厕所,一抬头,他就碰到了娟子,姑娘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也刚醒,她柔声问:“你饿吗?”

“还行,你呢?”经过刚才的刺激,他有点儿尴尬,女人果然都很危险。

“你要是饿,我那有煮鸡蛋,别告诉别人,我妈就给我带了五个。”娟子说完就不好意思的进了厕所,车厢里人太多了,一整天她都没排上队,只有半夜起来解决问题。

顾卿笑了笑,回到了座位上,稍微一转视角就发现了斜对面坐着的姑娘,此人正是刚才的“流氓”嫌疑人之一。

他马上扭过头假装睡觉,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全身上下别提多不自在了。

☆、初遇

经过三天多的颠簸,火车终于到达了昆明站。全身犹如散架的顾卿托着被褥和一包行李来到了简陋的候车室。

已经有一批先到的知青占领了大部分空位,每个人都一脸疲倦,瘫倒在座位上打盹。

带队的干部老刘拿着喇叭喊道:“广大的年轻同志们,请先在候车室休息,来接你们的车正在路上,请大家遵守秩序,不要喧哗,男生把座位让给女生。”

经过长途的旅行,谁还有力气大声说话,都窝在角落里扎堆聊天,大部分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些还不适应的晕车,上吐下泻,厕所一时间人满为患,排起了长龙。

“顾卿,这边!”陈冬抢到了座位,赶紧招呼他过来。

他赶紧扛着东西跑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却不成想让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这位同学,能不能把座位让给女生?”一个五官俊秀,皮肤白皙的男孩操着南方口音冷冰冰的说,身边站着个矮胖的姑娘,地下还瘫着两大包行李。

顾卿只得起身,把座位让了出来,但他也累啊,所以心里自然有点儿窝火。他索性把外套脱下来铺到地上,躺了下来,还狠狠的白了对方一眼。

“于凡,把你们这次来的人清点一下,下午就能上汽车了。”老刘交给他红皮本和一只钢笔,这一次要把三十多个孩子送到农场,可不能还没到地方就少几个。

“嗯,您稍等一下。”在上海的时候,就是他负责统计人员名单的。

下午吃过饭之后,三辆喷着黑烟的长途汽车姗姗来迟。大队人马又辗转上了汽车,继续向西南边陲进发,这一走又要三天时间。

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到傍晚时分的时候,队伍停下来在县城的国营旅社吃饭,晚上还要住宿。

原则上是6个人一个大房间,全是简陋的木板床,但分配到最后只能让两地的男青年混住,结果悲剧的事情发生了:顾卿和于凡被分到了一个房间。

吃了一顿勉强能果腹的饭之后,大家就拿着洗漱的用具去冲澡,澡堂被挤得满满当当,大家只能轮流冲洗,放眼望去就像一个屠宰场,全是光溜溜的肉体。

顾卿只能呆在边上用脸盆接了水擦洗,捂了三天身上的味道自然很纯粹,可怕的是一个屋子全是臭男人,那个气味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再赶上几个有狐臭的,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喂,你来这边吧?”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转头一看竟然是自以为是的上海小白脸。

于凡用神速冲湿了头发,就想把喷头让给顾卿。

“哦,谢谢。”他赶紧走过去,痛快的冲了起来,又瞥了对方几眼,此人不光脸白,应该说每个地方都是白的,除了胯间物件粉粉嫩嫩之外,还没啥体毛,纤细的身形犹如姑娘一般秀气,其实两人个头差不多。

于凡在这批上海知青中,年龄算是比较大的,他刚过了十五岁生日,高中只上了半年就因为闹革命而辍学了。周围的人全和得了病一样的天天折腾,他这个想念书的人也只能随波逐流,否则就会被批判,闹不好还扣上黑五类的帽子,本来他家成分就不太好,更得小心行事。

“我洗好了,你来吧?”顾卿看到对方头上的肥皂还没冲干净,就赶紧让了出来。

于凡仍旧冷着脸:“嗯……我冲完头发你再来洗,北京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顾卿,你呢?”他嘿嘿笑着,可对方却一点儿表情也没有,活像一尊雕塑,还是西方美术作品。

“于凡。”他也接了一盆水在边上擦洗,光泥都能搓下来好几斤了,他最讨厌的就是不讲卫生,在这方面已经快达到洁癖的境界了。

此时,陈冬也凑了过来,全身都是肥皂泡:“这位同学,让我冲一下吧?”

顾卿马上把喷头让了出来,笑着说:“晚上玩五子棋?”

“不玩,睡觉。”他刚才差点直接躺床上睡着了,可身上又黏又热,只好先来洗个澡,否则这觉也睡不舒服。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顾卿在楼梯上碰到了娟子,而她边上站的姑娘就是厕所门口遇见的那个“流氓嫌疑人”。

“顾卿,要不要去外面转转,八点就熄灯了。”娟子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虽然她还不大明白搞对象和结婚是怎么一回事,可她对这男孩有好感也是不争的事实。

“呃~我想睡觉了。”他哪儿有闲逛的心情,况且边的姑娘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让他有点儿不好意思。

“娟儿,他是谁?”

“和我一届的同学顾卿,哦,这是我邻居郭绫,跳舞可好了。”娟子介绍二人认识,但并没想到他们早就说过话了。

“你好。”他的这句问候差点结巴。

这时,于凡也洗完澡刚出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到顾卿身边站着的娟子时,他的眼神定了几秒,随后就匆忙走开了。

这姑娘长得挺标志,让他想起《舞台姐妹》的主演谢芳来了。

“走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嘛。”郭绫用话刺激对方,结果一招见效。

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旅馆大门口,于凡忽然有点不高兴,他也搞不清楚这是为啥,反正两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儿在大街上有说有笑的走着,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信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不会顺眼的。

北京小伙回到房间的时候马上就要熄灯了,手里拿着一串熟透了的香蕉。

“吃香蕉,娟子她们给的。”他赤着上身躺倒在床上,顿时轻松了许多,但临睡还不忘掰一根香蕉吃,他有多久没吃过香蕉了,最后一次大概是两年前的春节。

陈冬抢了两根,抱回了床上,边吃边说:“她们怎么对你这么好,我就弄不明白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给了就拿着呗。”他咬着香蕉,转头看了看隔壁床上的于凡,这家伙正捧着本看得入迷,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般。

“看什么呢?”

“边疆晓歌。”他头也不抬的回答,这本书已经快被自己翻烂了。他的随身行李中有一半是书,没有书的生活才是最枯燥乏味的。

“能不能借我看看?”陈冬凑了过来,在文化生活匮乏的时代,书成了年轻人们最渴求的东西。

于凡抬起头瞟了他一言,显然不太情愿。

陈冬干脆跳下床,走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拿手抄本跟你换,怎么样?”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淡定的说道:“可不能把我的书弄坏了。”自己带的书全都是看过的,他也很想看看传说中的手抄本,比如《一只绣花鞋》,《十三号凶宅》。这些故事都是从北京流传到全国各地的,成了当时年轻人们炙手可热的读物,但却因为特殊的环境无法从正常的渠道获取,在精神上极度饥渴的时代,人们只能靠手抄本来偷偷的释放压力,暂时脱离社会环境的极端束缚。

顾卿“切”了一声,挠挠肚皮:“就你那点儿存货还拿出来显摆呢?”上火车之前,他也弄了一些手抄本,很多都是新鲜出炉的。

“不行啊。”陈冬向他挥挥拳头,高兴的爬回床上,继续吃起香蕉来了。

“喂,到了农场我借你几本吧。”顾卿对边上的于凡说,可人家却头也不抬,还沉溺于的世界当中呢。

此时,习惯成为众人焦点的少年立刻火了,他最烦的就是别人不搭理自己。

“喂,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顿时,房内就鸦雀无声了!

☆、冲突

于凡仍旧不抬头,静静的靠在床上看书。

顾卿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刚想扑过去揍对方一拳却被身后的陈冬拉住了。

“别动手,这儿不是北京。”他提醒对方,此处并非他们的地盘,这个房间里只有两个北京帮的。

小白脸放下手中的书躺了下来,拿后背对着脾气暴躁的大男孩,他才不和野蛮人一般见识呢。

“日啊!”顾卿吼了一嗓子就生生的被陈冬按到了床上,就算他是个愣头青也明白这场架打不得,后果肯定是挨批斗。

其他三个上海知青都没做声,只是默默的围观,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要惹事为好。

直到第三天晚上,到达西双版纳农场的时候顾卿才消了气,和陈冬聊到半夜三更才睡。热带雨林美丽的风光吸引着这帮年轻人,每个人都忘记了疲劳,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寨子里生活的傣族年轻男女也是他们关注的焦点。

四个男生被分在了菜地前面的小屋内,周围的几间瓦房住的全是老知青,相比老三届而言,他们现在的条件算是不错了,1968年当第一批知青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之时,住的可还是茅草屋呢。

陈冬把行李收到返潮的衣柜里扭头和他笑着说:“娟子和咱们一个营,以后天天都能见面了。”

顾卿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无聊的“哦”了一声,又转头盯起对面床上的小白脸来了,自从上回发生冲突之后他就再没和这家伙说过话,此人好像变成自己敌人一般,怎么看怎么赌心,老想找机会使劲“搞”对方一次。

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农场的宣传书记小个子老方走了进来,对于凡说道:“小于,七营要成立自己的宣传队,明天搞一份成员名单给我,唱歌,跳舞,样板戏都可以。”

于凡马上站起身,把书放下,走到方书记跟前:“我还不太了解大家的情况,晚上去别的宿舍问问看。”

“现在大家都是垦荒的同志了,要互相了解,互相帮助么,好好干小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会让你成为一位好同志的,那我走了,早点休息,明天六点半就要起来干活。”说完方书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吹进一股清新的夏风,夹杂着热带雨林特有的气味。

“打扰大家休息了,想问一下哪位是文艺骨干可以加入咱们七营的宣传队?”整个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上海知青,其他三个全是北京人,大家好像没听到一样,各自忙着手里的事。

陈冬咳嗽了一声,偷偷指指边上的顾卿,这家伙的样板戏唱得可是有模有样。

于凡本想无视,但迫于无奈,只得暂时低头,他和颜悦色的走到北京小爷跟前,中肯的问:“你是文艺积极份子吧,能加入咱们营的宣传队吗?”

躺在床上的半大小子挠了挠头,闭上眼睛不予理会,他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可于凡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他又说道:“宣传队有演出的时候可以不用参加劳动。”

顾卿一听,马上就转过了身,直截了当的问:“真的?”

“嗯,刚到农场的时候营长就和我说了,十一要有文艺汇演,我们营得拿出几个好节目来,宣传队的同志们可以提前两小时下工用来排练。”这种诱惑一般人都抵御不了,况且他们也不是啥深仇大恨,完全不至于。

“我报名。”少干活还不好,排练神马的就是浮云啊。

“你的文艺专长是?”

“唱样板戏,朗诵,忠字舞也会跳。”他真是文艺的积极份子呢,毕竟是首都人民么,文化素养就是高。

于凡有点儿吃惊,他以为此人只是空有一副俊秀的皮囊呢,没想到还多才多艺。

“我会拉手风琴,就是水平不高,呵呵。”陈冬自告奋勇的说,以前在宣武区他们二人联手可是人人竖起大拇指的。

忽然,顾卿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声念道:“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正西风落叶下长安,飞鸣镝。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最后还摆了个标准忠字舞的造型,自打初中毕业以后他就很少参加文艺汇演了,喜欢显摆的个性不能得到全面发挥有些郁闷。

宿舍里的男生全都热烈鼓掌,这位的语调还真有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范儿。

“那你们可得出两个节目哦。”于凡难得一笑,除了看书他们还有别的方式打发无聊的时间么,搞搞演出把大家集中起来也好过打架闹事。

“出三都行。”顾卿说完又倒在了床上,一股倦意袭来,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得睡了。

然而农场的务工生活可不像这些新来的知青想象的那么容易,又或者可以说是十分艰苦卓绝的,除了每天开荒种橡胶之外,他们还得种地,种蔬菜,实现自己养活自己的目的。在这儿确实是饿不着,因为米饭管够儿,但也吃不上啥油腥,就连蔬菜也少得可怜,一大锅汤只放一把韭菜,这就是下饭的菜了,大家都叫它“玻璃汤”。

“头顶香蕉,脚踩菠萝”的生活不过是幻影,想吃水果只能去偷!!!

两年后,大伙的士气就变得低落了,他们开始和早先来的知青一样陷入了迷惘和困惑之中,在国营农场中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

而顾卿也渡过他十七岁的生日,正式的踏出了作为男人的第一步。

一个下着毛毛雨的黄昏,他吃了饭就无聊的跑到寨子外的河边去摸鱼,运气好的话就能开个荤了,最近他胃亏肉,想搞点儿肉来解馋。

拿着竹竿叉了半天鱼,也没抓着一条,到是发现郭绫躲在不远处的榕树下独自捂着脸“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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