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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应该是9月?或者是10月。
不重要了,我应该是看不见雪了。
禁闭室里唯一让我值得欣慰的是医生愿意给我纸和笔,记录我最后记住的事情。
……哎,其实也没有太多可说的。
我母亲同意了额叶切除手术,我其实听说过这个手术。
因为我是个同性恋,我也在青春期惶恐不安的时候查过同性恋的下场。
被当做恶魔烧死,被人唾弃,被抓起来电击,殴打,做手术。
听说很久以前治疗同性恋的一个方法就是额叶切除手术。
挺好的,现在不需要用冰锥从眼球捅进脑袋里,切入大脑了。
那种方法我感觉以后可能会瞎掉,我不想看不见,我喜欢阳光,喜欢好看的颜色。
现在科技发达了,我只需要被医生打开大脑,切除额叶,再缝合就可以。
我有些害怕,又感觉无所谓。
如果我不做手术,我可能一辈子都需要在这里,直到我腐烂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我母亲同意了手术,医生来询问我,我说想见我母亲一面。
然而医生只拿了签字时的视频,用蹩脚的中文告诉我说,“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恶魔,你占据了这位可怜母亲儿子的身体。”
我不是恶魔,我……算了……
我也有过男朋友……哦,我不敢想他,一想到他我身体就会疼。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可以忍耐,等手术之后我就不会疼了。
我母亲把我送到这个着名的戒同所,满含期待的希望我可以被“治”好。
他们有我男朋友的照片,我还记着我的男朋友真的很帅,大大的桃花眼笑起来感觉天都亮了,比我高很多,却像个孩子一样黏在我身边,每次见他,我都控制不住的心动。
医生把我锁在一个冷冰冰的椅子上,只要我心跳加快,就电击我。
电流划过身体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针穿透了身体,自己甚至能闻到身上传来被电熟了的肉香味,我的惨叫声估计很难听,让医生感觉烦躁,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神看我呢?
我的嗓子坏了,如今说话声音嘶哑刺耳,我再也不能唱歌了,真可惜……
我男朋友最喜欢我唱歌了,尤其是情歌。
每次我唱情歌他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有时候会对我动手动脚的,不过我很喜欢。
周围是那些医生护士都批评我,指责我,苦口婆心劝导我正常的“正常”人。
每次我反抗,就会被压在厕所里跪着写检讨,检讨自己为什么违反人类的伦理,我对不起父母的谆谆教诲,师长的悉心教导,我对不起为我的治疗方案费尽心思的医生。
我这样的人以后十八层地狱都不会收的。
我一开始恐惧,反抗,挣扎,我相信我的男朋友,我的父母会救我出去。
可是……我快要忘记她们了。
剧烈的电击让我渐渐的忘记了过去,我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了,记不清母亲送我来的时候有没有哭。
我只能记着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场又一场让我痛不欲生的“治疗”。
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是一个顽固的病毒,我同性恋的基因深入骨髓,我需要切除我大脑的一部分,让自己变成一个人,一个正常人。
不会爱上同性的我,才是大家希望的我。
哈哈哈,如果看到这里,你或许觉着我会乖乖去做手术,乖乖回到人间吧。
可是我不会,我没有放弃反抗,我最后的反抗方式,就是用一个铁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有点疼,不过比起电击和殴打,这点疼不疼的,身体会自愈,所以我需要用这个不太锋利的铁片重复切开我的手腕。
我身体感觉有点冷……
我很抱歉,虽然说自己没什么话说,但是还是写了这么多,字还这么丑。
如果你有缘遇见我的男朋友,他叫常梦。
麻烦告诉他,可不可以偶尔送一束玫瑰花给我。
我当初总感觉玫瑰花像女孩子喜欢的,所以总拒绝阿梦送我花。
现在,我想要一束玫瑰花了。
——永远爱常梦的端怀。
绝笔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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