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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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三人称预警)

这个学校,更像是杂乱无序的工厂,生产出一丛丛混乱的野草。

只有在允许家长参加的‘参观日’,才会被提前修整、剪裁下那些多余的枝叶,呈现出一种和谐的表象。

肥硕的宿舍主管在门口巡视,时不时发出恶意的训斥声,或者特意突然打开某个宿舍的门,期望发现一两只不守规矩的小老鼠。

在这里任何触犯规则的人都会被吊到旗杆。教师们并不会亲自体罚、暴力,但总会有人愿意担任那个角色,学生之间的打斗、欺凌向来是这个学校的特色。

这个寝室就像一个囚笼,或者斗兽场。

斯雷德躲在洗浴室,他是个狡诈的矮个子,棕发褐眸、清秀的脸略带一些雀斑,这富有欺诈性的外表,让他很容易就能在人群中获取一些装着漂亮印花钞的钱包,然后如游鱼入水般逃脱,并洋洋得意。

他数着一张张纸币,脸上露出笑容。

斯雷德可不像那些寝室里快要毕业的人,他还有一年的学习生涯,而这些钱只要用得恰当,就能让严苛的教导主任对他稍稍放松管教。

“斯雷德!你这个婊子养的狗杂种!哈啊—不敢出来吗?我倒要看看你在这里做什么?”

外边传来大块头威廉的叫嚣声,他大力地敲击着门板,醉醺醺的声音让斯雷德升起不详之感。

“艹,那个家伙粉吸多了吧。”

他小声嘀咕着,又不敢出去。

按等级而言,威廉这种身强力壮的人渣在学生中属于屠夫级别,有时候比教师更难缠。

“这个杂种肯定又去偷钱了,嘿嘿,说不定我们可以大赚一笔”

“斯雷德,快出来吧,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外面传来尖酸的声音,估计是威廉身边的跟班们。

斯雷德裹了裹单薄的外衣。

反正只要等到早上,他们就会去参加毕业典礼。

他等了许久,外面的叫骂声逐渐停息了。夜间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喷嚏。

我或许应该回去看看,说不定那群人渣已经睡着了。

......

斯雷德躲在窗户背面,攀在墙壁上,悄悄抬起头观察里面的情况。

二楼的墙壁并不高,还有着煤气管道可以借力,难不倒这位业余窃贼。

威廉和他的跟班们提着酒瓶在寝室里乱逛,其他室友不堪其扰,逃到别的宿舍去了,这是常态,没什么好在意的。

左边靠窗的角落里,那个黑发怪咖和往常一样在鼓弄他的工具台,白色的骨头在他手里被雕刻出各种形状,高大的身躯缩在椅子上,看得出他健壮的肌肉。

斯雷德想了很久才回想起他的名字:亚尔维斯。这家伙总在校园里神出鬼没的,听说成绩也不好,教导主任却没有惩罚他。

‘有钱人的大少爷?这种人还会来这种学校上课?’

这个滑头的业余窃贼盯着亚尔维斯的装扮看个不停,欲从他身上找到一些‘体面的装饰品’。

明天他们就会离开这儿了,搬迁时遗落一些东西,谁会怀疑呢?

‘这家伙是留级生吗?看起来像个成年人一样’

某种好奇驱使斯雷德趴在窗边观看他的动作。

27.

宿舍里只有一盏老旧的煤油灯,暗暗地散发着光芒。

“哼~哼~哼”

亚尔维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最近攒下的收藏品放到床头柜里。

烛火下,人类的骨头被打磨成光滑细腻的白色,难怪别人会把它看作是风格奇怪的工艺品。他指节分明的手上,处处都是细小的伤痕,像是刀割出来的,指甲略尖,因为常年浸在血里,带着暗沉的红色,看起来危险又怪异。

明天,埃里克会来这里。

有了主的猎犬只想向那个人献上他的战利品,在他脚下哈气、吐舌,完全没有去照常巡视学校的打算。

亚尔维斯握着手工刀,在木桌上歪歪扭扭地乱划,组成一个又一个‘dad’。

他现在才不过15岁,但奇异的药物已经让亚尔维斯长成一位高大、健壮的的男性,力气大得惊人,以至于总是控制不好,需要多狩猎几次,才能有足够多的素材用来雕刻。

那些恰巧踏入学校的无关群众都被当成猎物解决掉了。

亚尔维斯精神上的遗传疾病似乎在过去几年加重了不少。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许多时候,男人的声音都这样在他耳畔响起,把他带到当年那些‘温馨的美好的’回忆里。

趴在他脚边,凝望他勾起的嘴角。或者抓到猎物后,听到他的夸奖。

都怪这暗夜的烛火和晚风,不然埃里克的声音又怎会若有若无,不肯多在他脑海里待一秒。

可惜,这一次,他聊以慰藉的幻影没有被熄灭的烛火打扰,而是被冲过来的醉鬼给撞破了。

“斯雷德?你这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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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窗边的斯雷德,冲那边大叫着,踩着晃荡的步伐走过去,手上的酒瓶掉在地上,溅出味道刺激的酒液。

“哈啊——让我看看你这个黑发怪咖在做什么...”

亚尔维斯捏紧了手,在骤然消散的幻影中,痛苦地发出一声威胁般的野兽的嘶吼。

威廉这种在学校里肆意斗殴、勒索的混混,有着高大健壮的身材,贫民窟抢食的奖励让他街头打架的本事不小,而他现在却毫无还手之力,只一下子就被踢到墙上去。

亚尔维斯咬着唇,尖尖的虎牙像是野兽的利爪般伸出来,连咬破出的血液也透着瑰红的腥味。这顶尖的猎食者被无形的链条锁在某种规则内,连试探都不肯。

“要忍耐...我要忍耐..Sunday是埃里克的乖孩子...”

昏黄的烛火映出一张狰狞的脸,亚尔维斯明明面容白皙、五官深邃,还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可在场的目睹者连看他一眼都毛骨悚然。

因为他喘气呼吸、目光游转、甚至晃动躯体的动作,都宛如兽类,没有人类应有的姿态。

这些都是他狩猎时从狡狐、野熊等野兽身上学到的。

刀片在他指尖转动,就像野兽使用自己的爪子,刀就是他的肢体。

黑发碧眼的怪物悄然捂住威廉的嘴,小巧的美工刀在巨力的驱使下,刺进他的心脏。

“嘘!晚上不能吵闹,埃里克会生气”

伴着粗重的喘息,亚尔维斯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只是提前一天,明天你就不算学生了...Sunday还是埃里克的乖孩子...”

血液飞溅到棕色的地板上,开出玫瑰般的花朵。

死亡平等地降临,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的肉体被块块地切割,如同屠夫挑拣后的烂肉般,垃圾似地散落在地上。

....

斯雷德捂住自己的嘴,心里骤生一股悚然,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在这骇人听闻的景象中,他不觉松手,从二楼仓皇失措地掉下去,落荒而逃了。

28.

克洛狄提醒我今天是亚尔维斯的毕业典礼。

时间过得真快。

“我会好好参观他的学校,不用担心。”

克洛狄选的学校还不错,混乱一点的学校有利于作品的成长,相信她当初也是花了时间去挑选的。

我整理好着装,对着克洛狄微笑。

女人保养良好的脸依旧艳丽,好似枝丛中花期鼎盛的玫瑰,风情万种,又摇摇欲坠,像是偏要燃尽最后一丝光辉般。

光与暗总喜欢贴在一起,喜悦潜藏着悲伤,混乱追着秩序,而我体会最深的,则是....

我想到这里,笑得更愉悦了,伸手拂过她的鬓角,把那缕棕色的长发挽到她耳后。

克洛狄最近郁郁寡欢的神情顿时不见踪影,只侧着脸笑起来,不自觉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

“今天酒吧没有工作,我和斯密斯太太约好了逛商场。亚尔维斯房间里的布置和他的衣服也该买新的了。”

她念叨着,倒是比我更先出门。

我体会最深的,是爱伴随着恨,掺着爱的杀意就像糖果一样甜。

29.

亚尔维斯似乎没什么长进啊。

当我看见他怯怯地朝我走来时,情不自禁地蹦出这个想法。

负责接引工作的教师在旁边介绍着他们学校的背景以及成就,偶尔客气而殷切地夸几句我的儿子。

亚尔维斯是直接读的高中,又比平均高中生年龄小了三岁,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唯有生物学稍好一些。我也不需要他考上州大学,只需要他洗一洗身上那股兽性罢了。

可惜这点要求他也达不到。

黑发的少年一脸乖顺地跟在我身边,他早已长得和我差不多高大,穿着略有破损的风衣,肩宽腿长,只有仍带一丝稚气的面容才符合他的年纪。

我还以为长期不去理会他的成长,他就能变得桀骜不驯,愤世嫉俗、野心勃勃,嗜血如狂....啧啧,总之,会变成一种可以毫不留情对我下手的样子。

没想到这家伙对我小心翼翼,绕在我腿边打转,唯唯诺诺,又黏黏糊糊,完全就是一副弃犬归家的样子。

明明身上还带着血腥味,怎么就能舔得这么自然呢?

今天的我,仍然沉浸在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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