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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现实给李蓉来了一记当头棒喝。
冯寒消失了。
在悄然之中,在最后一点蝉鸣的送别中,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她若有似无的躲着李蓉,又或者是她一声不吭的去了哪里。
李蓉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等了好久好久,从学生等到职场新鲜人,再从职场新鲜人等到主管阶级。
她等来了自己人生大放异彩的时刻,等到了沉淀的茶叶,终于散出浓浓的墨绿色。
她依旧爱喝茶,她也依旧在等她。
所以她守着那间五坪大的租屋,明明薪水也多了,但,她就是没有想要搬走的意思。
等了一年,又过了一年。
她们的夏天结束了,而冬天,马上就来了。
李蓉等过了五个年头,却又说服自己再等一下,就这样,她待在了那儿有十年之久。
从大学毕业后又待了十年。她明明心知肚明,当初连再见都不愿多说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出现在她眼前。
但等她就像是李蓉的习惯。喝茶,也是李蓉的习惯之一。
她为自己的父母添购了炒茶机,也算是圆满了自己的梦想,儘管那一台机器并不是她亲手打造的。
她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所以,她就这么咬着时间,慢慢的,等着那个曾经属于她的人归来。
而后,她便累了。
累到再无法从人海中认出冯寒,累到再无法相信着她会回来。
她明明...就没有走的。
她明明就还站在原地等她。
但凡冯寒这十年间想起自己,又回到了曾经暂居的租屋,李蓉都会张开双臂再一次拥抱她,拥抱那个消耗自己青春的人。
而这无疾而终的感情却掀翻了李蓉心底的那一抹苦涩,融进了她的内心,也渗透了她的生活。
她搬走了。
下定决心的她,便头也不回的搬走了。
要是让李蓉说起她们的年代,除了滔滔不绝的疯狂,除了以身试法的调皮,再来的便是诚信至上的感情。
至少,李蓉的父母是这么教她的。
欠人家的,该还;别人欠你的,你却不一定得讨。
有时候,图的便是那一时半会的利益交换;有时候,图的就是自己内心的一个快活。
李蓉图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五坪大的房子住了十年的生活轨跡,茶香渗透进了屋子每一个角落,而在她搬走的那一天,倾泻而出的浓浓茶香就像是在与她道别似的。
那唯一与她道出再见的,竟还是过去的自己。
她很不捨,却也知道,不能再等了。
剩下的习惯就留在梦乡,用无止尽的时间去换梦里的她一个回眸。
儘管,梦是那么的短,而记忆中她的样貌,也在渐渐模糊。
只是当梦醒时分还是会又满怀那样的期待,不知道冯寒是否又会回到那个她们曾经的家。
于是,深夜,她便提笔记录下了每一个想她的瞬间。
记录下了每一个想奔向她的时刻。
她会自私的把信寄出,然后,再被那里的租客回寄了回来。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但,她就是想知道,冯寒,找过她吗?
在一个又一个的盛夏,冯寒是否想起过她?
其实说不清谈不谈得上回忆中那熠熠生辉的爱恋,就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如何罢了。
就只是想藉由年少时的恋人,来与年少时的自己对话。
想给自己与回忆一个拥抱,只不过,冯寒一直都没给她这个机会。
嘎然而止的音乐令人感到不快,当然,包括骤然停止的爱恋。
但她依然无法停歇,在生活中奔走,在回忆里逆流。
她也无法停歇的想找位听眾,她束手无策,因为,那个年代的彼此,真的太孤单了。
那样辛苦的恋情,真的,太孤单了。
而她给黄咏梨的信里,信末提到的那句再见,不知道是说给黄咏梨听,还是道给过去的自己听。
再见,那些曾经,我们永远别再见面。
再见,那些不捨,就在回忆里面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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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说情长,她道梦短。
于是就任凭回忆在时间里斑斕。
也任凭自己落寞在秋天的黯淡。
但那也是属于她们,热不可耐,却也寒气逼人的少女时代。
《纸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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