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要输液。”魏真手举勺,用曾经惯用的口吻柔声哄着,“大宝你乖乖吃点儿,不然胃会不舒服。”
赵大宝不吃,拿过本和笔翻开,快速写了一行字,摊开让魏真看,[你为什么来找我?]
魏真看了眼沉默了,他说什么,说他疯了,在疗养院住了半年,还是说他没认出他又疯了,然后就跑来了。
最终魏真心中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老魏在电视上看到新闻就来了。”
赵大宝一点点松开紧握的笔,抬起的双眼褐红一片,他看着魏真,深深地看着,那眼中有痛有恨,魏真心头猛地一颤,慌乱地放下餐盒,伸手摸赵大宝的头。
“大宝其实老魏”
赵大宝抬胳膊挡住他即将落下的手,侧身端起米糊,几口灌了,躺倒闭紧了眼。魏真俯身掖了掖被子,心想算了,等他家小混蛋嗓子康复了,他再和他家小混蛋好好谈谈。
护士来了走了,输到最后一瓶盐水,一宿没睡觉的魏真没撑住,扒在赵大宝身上睡着了。这时赵大宝才睁开了眼,只能瞧见魏真的头顶,赵大宝使劲歪着头瞅魏真,瞅着瞅着,赵大宝无声的眼泪一条条淌落了下来。
这几年赵大宝看着魏真的照片再痛都哭不出来了,赵大宝一直以为他的眼泪早为魏真流干了,原来不是,当他看到他,当他早死的透透的心,又活跃着期望着他能说点儿什么,失望过后,他还是痛的不能自己,哭得止不住。
如果他掉进那刺骨的冰水里,没挣扎着爬上来。
如果在一次次攀岩中,他摔下悬崖。
如果他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发着呆,有一辆车没有躲避他,把他撞个稀巴烂。
如果每次晕血醒来,吓得去拨魏真的号码,手机那头永远说着此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承受不住那害怕,真的死了。
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赵大宝轻轻抬手抹着自己的眼泪,听到手机震动声,赵大宝撩起被子蒙住了头,身上的人动了动,离开,赵大宝牙齿咬住了被子。
赵大宝这被子一盖住就像他闭上的眼,再也打不开了,魏真接完她妈电话回来,往起撩,怎么也拉不动。
魏真在地上焦急的乱窜,“大宝老魏不看你,你把头落出来,还发着烧呢,别再闷坏了。”
赵大宝躺着一动不动。
“哎!”
魏真叹了声,看点滴要打完了,喊来护士拔掉针,温柔的拍了拍被子里的赵大宝说,“大宝老魏到外面买饭,真的不看你,老魏走了。”
魏真又买了米糊,医院里提供的食餐只有粥,魏真觉得流食他家小混蛋吃着更方便,不用嚼,直接咽就行。
魏真自己也打包了份米糊,俩人静静喝完,赵大宝又直挺挺躺下闭上了眼。魏真默默地坐着,隔被子一会儿捏捏赵大宝的胳膊,一会儿垂垂赵大宝的腿。
赵大宝被魏真搞得又想哭,别过脸用力擦擦眼角,坐起来拿本儿写道,[用下你手机。]
魏真赶紧把手机奉上,“大宝你随便看。”
赵大宝才不看,发了条信息,手机还给魏真。
魏真暗搓搓地看了看他家小混蛋发的信息,[马上把我的衣服送到龙江县医院住院部三二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