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份不幸,李敏栋擅自认定自己已经不会得到幸福,也因此他把自己的人生意义强加到了弟弟身上,希望弟弟代替自己成功,代替自己活得幸福美满。
“我把自己当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沉醉于自己的不幸!自己的可怜!支撑我的不是弟弟,是无怨无悔地为他人而活的自恋!”
李敏栋的话不是很通顺,但闻月听懂了。
“姐姐你不一样。”
“你不觉得自己不幸,不觉得自己可怜!你一直在追求……追求那种、那种我无法形容的东西——”
李敏栋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所看到的、作画时闻月。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画画是一件这么惊心动魄,这么竭尽全力,又这么优美而可怕的事情。
纤细又修长的手指握起来是软软的,但在画纸上,闻月握着铅笔的手指就像是最锐利的武器,在进行着最细腻的切割。
“画纸上是我的领域,在画纸上我就是神明。”
闻月身体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这么呐喊,李敏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视线完全被闻月指尖的残影所吸引。
尽管事后李敏栋没能看到闻月究竟都画了些什么,但闻月阖上素描簿时脸上写满了酣畅淋漓的满足。
那是没有为自己追求过什么的李敏栋好奇、向往,又没有过的情绪。
“我觉得姐姐很厉害。”
“你让我羞愧。打从心底地为自己羞愧。”
“你又让我觉得耀眼……”
李敏栋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来。他这样还真像是被强光灼伤了眼睛。
“哈……”
毫无征兆的,闻月笑了起来,笑出了声:“哈哈……”
笑着笑着,闻月停了下来,眼角蜿蜒下来一缕晶莹。
“所以我不可怜,对吗?”
想都没想地抱紧闻月,李敏栋斩钉截铁地回答:“对!”
抿着的唇绷紧,又松开。闻月慢慢地回抱住了李敏栋。
“那么你也不可怜,李敏栋。”
“……嗯!”
第24章小妈。
因为痛经,回到沪市后闻月在李敏栋的监督下被迫躺床。
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李敏栋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闻月都快想喊李敏栋一声“妈——”了。
年下“小妈”李敏栋自己倒是忙得飞起,转成了陀螺。
外国人要想在华国开车,必须拿着自己已有的驾照去申请换证,或者在华国重新通过驾照考试。被陈薇提醒了这一点的李敏栋来华国的第二天就拿着自己的h国驾照跑一大早跑去了交警部门。
办到了证件,李敏栋又去买了新华字典和几本中文教材。他准备一边参考网络上的自学课程,一边利用教材和字典自学汉语拼音与中文。
秉持节约精神,白天的李敏栋特别忙碌。他四处打扫,彻底把闻月的住处抛光了一遍,做饭的同时不忘跟着网课老师学习。就是他为了省钱没买专业的中文网课,只看免费的学习视频,这让他偶尔会学到一、两句污言秽语,还把这些污言秽语当成了一般的形容。
既然能被称为“小妈”,李敏栋在做饭这环上也没有落下。一到三餐时间,闻月就怀疑李敏栋不是自己的缪斯,而是自己的饲养员。
白天已经是开足了马力全速前进,到了晚上李敏栋也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他很习惯在没有任何器械的情况下坚持锻炼,伏地挺身、单手伏地挺身、波比跳、仰卧起坐、深蹲……每天至少一小时的无氧锻炼让闻月光是看着都感到腰酸背痛。而李敏栋这个当事人非但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还会露出神清气爽的表情。
被李敏栋神清气爽的表情给刺激到了,闻月更是感觉自己身上都长出了锈斑与蘑菇。她从小二楼上探出个脑袋,朝着暂住到一楼客厅里的李敏栋抗议:“小妈,我不想躺在床上了,我想出门!”
小妈?
闻月这古怪的称呼让一头一脸满是汗的李敏栋当场愣住。不过他用脖子上的毛巾一抹脸,又笑了起来。
虽然他是个男人,但他并不觉得被人叫“妈”是一种羞辱。
“妈”是温柔又充满力量的存在。能叫他一声“小妈”至少代表着闻月姐有在依赖他,光是知道这点就足够让他高兴了。
“去哪里?”
闻月敏锐地察觉到李敏栋的普通话口音有了一丁点的进步。尽管这一丁点真的只是一丁点。
“去我的画室!”
“画室啊……那倒是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既然都被喊了“小妈”,那像妈妈一样多点严厉也没关系吧?
李敏栋这么想着,道:“我们得开车过去。”
闻月的画室距离她的住所不远……如果远了,她当初也不会住进这个跃层公寓里。但徒步,住所到画室还是要走个一刻钟左右。
李敏栋夜跑除了是为了锻炼,也兼作认路。闻月告诉过他画室的大概位置,因此李敏栋是清楚闻月的画室与住所之间的距离的。
闻月想活动活动身体不假,不过想到自己拒绝乘车说不定会让李敏栋重新把她扔回床上去,她还是说了声:“好。”
……
从离开半年的画室里出来,和李敏栋一起走进停车场的闻月在李敏栋为自己拉开车门时喃喃了一句。
“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