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她没有接,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睡前开了半扇窗,凉风激过皮肤,寒毛和冷汗凝成一片寒凉,她睁开眼,听到窗外的鸟叫,双目触及到明晃晃的晨光,略有些刺眼。
那光亮愈发迷幻,化成了昨夜清吧里五颜六色的光,化成了那个除夕夜窗外的灿烂烟花,化成了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时眼眸的颜色——
她实在没有力气接起,双目阖紧,又一次跌入睡眠。
却再也没梦见他。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依然不眠不休地响,接上后听到彭金彪在那头咆哮。
“林蔚——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一个企划案被你弄成了什么样?你还迟到?都几点了!今天新领导要来你不知道啊——存心给我惹事儿?”
连珠炮一般的责斥和质问彻底轰醒了她,她立马翻身起来,看到电子钟显示09:56,大感不妙。
彭金彪还在那边怒喝,她被吵得头脑发懵,连连道歉,扔了电话奔去洗漱。
边刷牙她边疑惑,怎么都想不到企划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又想到昨天会上就说了,今天会个新领导空降,自己睡过了点,她部门小组的成员肯定都跟着遭殃了。
早饭也没吃,临出门前看过手机,早晨最早打来的电话来自许嘉川,一共拨了三通,都在七点半左右。
她边下楼边拨过去,听他声音懒懒:“你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才给我回电话?”
“啊,我——”她喘了口气,“我睡过了。”
“睡过了?”他叹道,“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没叫醒你?”
她肯定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光是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就觉得两颊烧灼。
“太困了……”她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打电话来是想说我们今早有个紧急手术,我没办法那么早送你去上班……早知道我多打几次,肯定能叫醒你。”
“嗯,没事!”她很是感动,宽慰道,“我脚已经好了,能开车了的。”
“那就好。”他末了还不是很放心,“自己注意啊,都已经迟到了,路上慢点儿开,别赶。”
“好。”她已经坐上了车,车点着了,却久久没开,和他一起沉默着,半晌轻声道,“你那张纸写的,我看了。”
他轻轻“哦”了声,笑道:“你不用发表读后感啊。”
“没有……”她声音也小了,几近不可闻,“以后……只要我说想见你了,你就来见我吗?”
他怔了小几秒,点了点头。
很快意识到他点头她也看不到,又应声道:“嗯。”
“我想见你了。”她说。
他笑了声,“这会儿吗?”
她懊恼地说:“可是你在上班。”
“今晚——”他似乎在做打算,“算了,今晚也不行。今晚我也有班,你知道的,和我同事换班了。”
“嗯。”
他指尖叩了叩桌面,提议道:“明天吧,去看个电影?最近新上映的那个什么,听说挺好看的。”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电影的名字。
她也不介意是什么电影,轻快地答应着:“行啊。”
又随意拉扯几句,他催促她挂电话去上班。
临了,他轻声补充说:“明晚就能见到了。”
很快的。
到了公司,她一路小跑奔进去,彭金彪不耐烦地坐在企划部的办公室里守株待兔,周围同事都埋头工作,不敢出声。
毕竟,这事儿太严重了。
葛婧刚从茶水间出来,见林蔚一路奔来,赶紧拦住,低声说:“林组长,彭总在办公室等你呢。”
“等我?”林蔚万分不解,又问,“到底怎么了?”
葛婧的脸刷的白了:“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啊?”
“哎,就是……”
“不上班在这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程向南的声音贯入这方,葛婧噤声,悻悻地给林蔚一个“你保重”的眼神,立刻识相地离开。
程向南冷眼扫过林蔚,刚想说两句什么嘲讽的话,林蔚率先瞪了他一眼,包一甩挺直脊背往办公室走了。
程向南愣了愣,在她身后骂骂咧咧:“唷,给谁脸色看呢?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办公室的同事们见林蔚进来,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目送她往彭金彪的方向去,皆议论纷纷——
“林组长这回大祸临头了。”
“除了那样的事儿,会被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