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2 / 2)

朕不想说第二遍。容璲不悦地侧目警告他,是押回去,待朕处理完了这群逆党,再来就是你墙上那个留字,任何与前朝余孽有关的人朕都不会纵放。

是。傅秋锋只得应下,他看着容璲快步下楼,回头时稍显低落地叹了口气。

公子不必自责。兰儿给自己倒了杯茶,淡然如常,幸好我还来得及喝完这杯好茶,能亲眼见识坊间传闻犹如阴曹地府般阴森莫测的霜刃台,莫说是青楼女子,就是朝中大臣,也没有几人吧?

姑娘真是豁达。傅秋锋忍不住敬佩道。

我很想念言姑娘,想变得更像她一点。兰儿笑了笑,她一直相信,苦难早晚都会过去,可惜她先走了,看不见您追随陛下的模样。

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不看也罢。傅秋锋自嘲,他活了四十几岁,大半时间都在执拗的封闭自我,此时竟然感觉兰儿比他成熟的多,兰儿姑娘也相信吗?

兰儿放下茶杯,跟傅秋锋走下楼梯,笑意收了起来:我不信,等待苦难过去只是随波逐流,只会落入更湍急的江河罢了,所以我不希望您只是等待。

傅秋锋一愣:我不明白。

我方才有一点没有透露。兰儿沉声道,言姑娘是鄢朝皇族后裔,陛下早晚会查到这点,无论你是要呕心沥血取得陛下的信任,还是策划逃亡远离京城隐姓埋名,你有这个能力,就必须做些什么,我不想看到言姑娘的孩子像她一样逆来顺受。

傅秋锋扶着楼梯的扶手,为兰儿过于大胆危险的言辞而错愕:交浅言深最是大忌,我若是将此话报给陛下,你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当我是为了言姑娘吧。兰儿的语气很快又温柔起来,甚至有些狡黠,我赌公子是个好人,不会出卖我。

傅秋锋心情复杂地将兰儿交给崇威卫,心说这具身体的便宜还真不是白捡的,居然留了如此严重的致命缺点。

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也确实不想出卖兰儿,他追上容璲,容璲上了辆马车,他已经习惯了跟上去,但这次容璲却伸手挡在了车帘前。

齐将军给你备了匹马。容璲故作轻松地说,朕不会再委屈你陪朕乘车了。

傅秋锋扶着车厢的手指颤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挪开,张了张嘴,低声道:臣不委屈。

回宫。容璲放下帘子,装作没听到傅秋锋的低语,他从窗子的缝隙间看见傅秋锋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也莫名的憋闷起来。

一个禁军牵来了马,傅秋锋捏着缰绳,越来越觉得奇怪,他感觉容璲似乎在生他的气,所以故意针对他,又好像不是那回事,毕竟现在的容璲比生气时平和多了。

他郁闷腹诽容璲到底抽的什么风,只能翻身上马,跟随队伍回霜刃台。

霜刃台的地牢已经快满员了,傅秋锋带着纸笔去记录口供,地牢里竟然还有一个和尚,那人是照法寺的洪善大师,供出当年他还是个小沙弥时,经常被人欺凌诬陷,是前来上香的太子容瑜救了他。

公子瑜只让贫僧提供一间议事的空屋,再无其他要求。洪善盘坐在牢房里,毫无悔意,公子瑜是对太子最忠诚的人,师父说过贫僧六根不净,贫僧也不求修成正果,此生能回报太子一二,已是知足。

公子瑜都在照法寺见过什么人?傅秋锋问道。

洪善缄口不言,但现在霜刃台的刑室都腾不出来,傅秋锋只能先记下他所说的话,留着等霜刃台清走一拨人再行拷问。

地牢声音嘈杂,有反贼破罐破摔的咒骂声,也有到了牢里开始害怕的求饶声,还有暗卫们阴沉的恐吓声,傅秋锋审完了他负责的几个人,走到地牢最深处时,看见兰儿被单独关了一间房,躺在草席上,双眼紧闭,脸色略显苍白,像是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

傅秋锋眉头一皱,打开牢门,轻步走近,拖住兰儿的后脑慢慢抬起来,果不其然在她后颈发际发现一个轻浅的咬痕。

容璲一定知道了。

傅秋锋额上开始冒汗,只要容璲施加一点暗示,就可以给兰儿创造一个能说实话的幻境,兰儿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傍身,只会沦陷的更快。

他揉了揉眉心关门出去,权衡要不要装作没发现这点,诚心诚意的告诉容璲舒无言可能是前朝皇室的血脉,好让容璲对他的忠诚多一点信赖。

傅秋锋边想边把手上的一叠口供拿回大殿,然后脚步一顿,看见容璲和韦渊也正在这里,韦渊正将一份名单的名字一一划去,见傅秋锋来,没打算回避他停下谈话。

但容璲却伸出了手,示意韦渊安静。

你知道该怎么做。容璲冷声道,朕先去政事堂找柳知夏。

是。韦渊点了点头,他看着傅秋锋,犹豫道,主上,那早膳

你何时也开始废话连篇了?容璲不耐地瞥他一眼。

韦渊一愣,深深低下头:是属下多嘴,属下知错。

傅秋锋站在门边,被这个突然冷酷起来的气氛也带起些许拘谨,他躬身行礼,在容璲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时追上了一步:陛下,其实在幽兰居时

傅公子,若有要务,具折上奏。容璲背过单手,昂首肃穆,脚步不停直接离开。

傅秋锋来大奕将近一个月,给霜刃台的报告写过不少份,但奏折还没写过一本,他目送容璲快步出了大门,嗓子有些干涩,即使他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容璲在刻意疏远他。

容璲出了霜刃台,上了软轿,冯吉在轿边候着,一如既往笑眯眯地问:陛下,您出来的早了,难道没和傅公子用膳吗?

朕不饿。容璲在轿子里捂着脑袋烦躁地说。

那柳侍郎早早来到政事堂,应该饿了。冯吉十分善解人意。

传膳。容璲借机下了个台阶,把散落的鬓发掖回耳后,他在傅秋锋面前甚至连捋个头发都没敢,装出一副沉稳帝王的样子,心里却叫嚣着停下来,和傅秋锋说完,这种强行压抑自己的渴望让容璲长吁短叹,听得冯吉频频侧头。

陛下,您若哪里不适,还是先休息过,看看太医吧。冯吉劝道,您最近实在太不顾身体了。

朕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容璲难得的纠结,假设,假设柳知夏喜欢朕,朕该怎么办?

他自己假设完,自己都难以想象。

冯吉:

冯吉一时语塞,他还以为容璲要说出什么朝中局势的症结,结果是柳侍郎凭空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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