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璲抬手压了压斗笠,加快了脚步,语气半是得意半是懊恼,哼道:少废话,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容璲傅秋锋: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三天后的京城:传下去,傅公子是个身高九尺能胸口碎大石的威武壮汉
第79章 欲拒还迎03
傅秋锋是骑马赶来,韦岳送容璲离开大理寺,容璲干脆让停在门前的马车先回宫,和傅秋锋步行回去。
朕之前说过,想再和你乘船游湖。经过一道拱桥时,容璲稍微放慢了脚步,看着桥下潺潺流水笑着说,桥头柳枝垂落在华美的雕栏上,石桥在初夏的艳阳里洁白耀眼,上次我们出宫,经过这座白玉桥时,朕还在想方设法哄你开心。
傅秋锋被他算得上宠溺的语气腻的打了个激灵,踌躇道:陛下,当初您的目的是让臣的眼睛赶紧复明,而不是哄臣开心吧,臣以为个中区别还是很大的。
结果相同,有什么区别?容璲强硬地说,你开心,眼睛也能恢复,继续在霜刃台为朕效力,还不都是一码事。
傅秋锋干笑两声,退让道:陛下说是,那就是了。
容璲斜睨过去,对傅秋锋的敷衍抱以冷哼。
傅秋锋还没到过这里,下了石桥,沿着湖堤杨柳闲散漫步,微凉的风很快送来清雅的花香,容璲偏头提醒他向右看,傅秋锋转过目光站在树荫下眺望,视野豁然开朗。
流动的云天倒映在澄净的湖面,大片碧绿的荷叶簇拥着一条曲折栈道伸入湖中,八角凉亭就建在栈道尽头,几个学士打扮的年轻人在亭中吟诗作赋,弹琴放歌,画舫停在沿岸,在无数个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长夜里宣泄京城的安乐繁华。
下次晚上再来吧,可以看花灯,租画舫,赏月观星。容璲柔声说道。
只要陛下想,随时都可以来。傅秋锋低下头,装作附和容璲的提议,眸光却落在水面的倒影上,容璲的身姿在清风吹皱的湖面上缥缈卓然,多少个话本里的翩翩君子都比不上他。
现在太忙,腾不出多少时间,定个下次的计划免得忘记。容璲偏头顺手拽了下傅秋锋的衣袖,朕饿了。
傅秋锋牵着马,没想到容璲还真把这事当做计划,抿唇轻笑,翻身上马对容璲伸手:陛下,回宫吧。
容璲借力上马坐到傅秋锋身后,本想接过缰绳掌握一回主动,但傅秋锋一声您坐稳了,他在突然腾起的速度中猛地往后一仰,身下的马已经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容璲赶紧一手抱住傅秋锋的腰,一手压住自己的斗笠,黑纱迎面糊了一脸,他在掠过耳边的风声中喊道:京师大道禁止策马疾行!!
我们抄小路!傅秋锋回头保证,臣看过地形图,您放心!没问题!
朕没有这么着急!容璲的手从扣住傅秋锋腰侧开始一点点往前挪,马匹跃上石阶冲进树林,灵活地转向,他不得不几乎用上整条胳膊环住傅秋锋。
傅秋锋对自己的驭马之术很有自信,就是容璲的手已经完全按在了他的腹部,让他稍有分心,肌肉不自觉的越绷越僵,等到了皇城西门,居然有种比骑马到平峡镇还累的错觉。
容璲不等马停就迫不及待地飞身下了地,摘下斗笠扇了扇风,长舒口气,怒而警告傅秋锋:以后朕再也不会坐你的马!
臣也如此想。傅秋锋下马弯了弯腰,颇为赞同道,臣跑到西门都不会岔气。
容璲把斗笠砸给傅秋锋率先回宫,傅秋锋拍拍衣襟,无奈摇头,容璲的手隔着衣料落在身上时,他矛盾的既安心又紧张,但看着容璲赌气的背影时,他却只想追上去,没有半分不快。
霜刃台也正值午膳时间,饭堂里四个普通暗卫坐了一桌,兰儿唐邈和暗一在另一桌,容璲过去的时候,唐邈正用筷子夹起一块儿红烧鱼肚子上的松软肥腻的肉,看了半天,凝重地说道:你们看这个,像不像公子瑜的尸体?
他说完,想了想,扑哧一声扭头断断续续地笑:公子瑜,红烧鱼,好巧啊都是鱼噗哈哈哈哈
旁边一桌有个暗卫听了他的笑话也开始笑,受到笑声的感染,觉得笑话莫名其妙的暗卫也捂住了脸,中间掺杂着几句公子瑜的惨状,一时间整个饭堂都被欢乐又诡异的气氛笼罩,只有刚开始适应形形色色恶心尸体的兰儿深吸口气,干了一杯酒,而暗一从始至终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吃饭。
唐邈的迷之笑点持续了一会儿,咳嗽着抬头,微微一愣,随即噌地站了起来板着脸,撂下筷子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众人终于注意到容璲,纷纷憋回笑声站起来行礼。
容璲站在门口,还没看见尸体,胃口已经没了大半。
傅秋锋本来对这群暗卫的宽容程度已经刷新了很多,今日又见识到了新的高度,翻了个白眼进屋道:唐大人,你的嗓子好了?
唐邈咬了咬嘴角心虚道:我这就闭嘴。
容璲拉开剩下的座椅,坐到兰儿对面,漫不经心道:都坐,继续,就当朕不在。
唐邈飞快地眨眼看向傅秋锋,不敢坐,傅秋锋看了眼桌子,转身道:陛下,臣这就去盛饭。
坐啊,还要朕打断你的腿吗?容璲笑眯眯地对唐邈一偏头,坐。
唐邈战战兢兢地坐下,道:臣知罪,求陛下饶命。
兰儿悄悄拽住暗一的衣袖,让他也坐下,本欲拿起酒壶,但见到容璲侧脸的伤,又起身换了茶水,给容璲倒了杯茶。
容璲喝了一口,让清苦压下反胃:你有什么罪,你可是功臣,俸禄不必扣了,朕还要赏你。
唐邈一喜,也不问有功在哪,直接拱手道:陛下圣明!多谢陛下!
下面送来的尸体,确定是与你交手的人吗?容璲问他。
唐邈正色道:根据仵作验尸结果,尸体并不会缩骨之术,从身高体型估计,臣确定,只是尸体有易容,又在河中漂流,头部遭岩石撞击,除去易容材料时,已经面目模糊,辨认不出是何许人。
容璲皱起眉,啧了一声。
但从臣与公子瑜交手来推测,臣认为,他是京中贵族,或许会有不少人认识他,所以才这般谨慎不露面容。唐邈说道,尸体右侧肩井穴处有指甲大的胎记,还有一些陈年疤痕,也许这些特征可供人辨认。
朕知道了。容璲缓缓点头,容琰有什么胎记伤痕他当然不知道,晋王之乱后,宫中服侍的宫女内侍几乎都换了一批,恐怕也没有知情人士。
傅秋锋这时端着托盘过来,把饭菜摆到容璲面前,实话道:陛下若是对鱼肉没胃口,不如用些清淡的小菜,臣也知道味道一般,还望您不嫌弃。
容璲看看盘中黄绿相间的清新颜色,似乎是黄瓜炒鸡蛋,只有黄瓜切得均匀飞薄,蛋块有的糊了,有的还没熟透。
你也坐下用膳吧。容璲一言难尽地拿起筷子。
傅秋锋看了眼唐邈:臣不敢。
容璲也看了眼唐邈:朕的命令,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