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如此。傅秋锋连忙道,臣还以为陛下不会再召臣同席用膳了。
容璲侧目:既然担心,为何不一直隐瞒下去?
他心想如果傅秋锋不曾在密室中那般露骨的表明心意,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察觉真相。
傅秋锋心说隐瞒什么,有墨斗的幻毒在,兰儿想瞒都瞒不住,他又怎么隐瞒。
或许是臣的赌运上佳吧。傅秋锋感叹,用臣能为陛下所尽的微薄之力做筹码,赌陛下需要臣,赌陛下有用人不疑的胸襟气度。
容璲听罢更感复杂,傅秋锋倾尽所有孤注一掷,在等待他的答复时,是否也如命悬一线般忐忑,在他扶起傅秋锋时,傅秋锋究竟是彻底绝望了断心思,还是怀抱情愫甘愿压抑?
他一想到傅秋锋承受的挣扎,一股本能的冲动就开始抨击他的理智,傅秋锋的身份,背景,可疑之处,似乎都在这一刻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而一旁的傅秋锋,不知道容璲怎么突然没了声音,他迟疑地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扶朕一下。容璲把手臂伸到傅秋锋面前,看向他的眼神惋惜中夹杂着某种慰抚,还有错误的放纵,好像这只手在让傅秋锋饮鸩止渴似的。
傅秋锋默默打了个寒战,如果容璲这时递过来一把刀送他,他还能理解为这是他出生入死身受轻伤的补偿,但递过来一条胳膊还用这种眼神,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扶着容璲回了兰心阁,刚一踏进大门,就听见哐哐的凿墙声,傅秋锋莫名偏头,容璲一拍大腿才想起来,解释道:那个鄢字,朕让霜刃台剥下来妥善存放,现在应该正修墙呢。
臣回霜刃台住?傅秋锋不禁跃跃欲试。
容璲转头试探道:朕本来不想多走,今夜就住在兰心阁了,但现在看来朕还是要回去。
那陛下现在就回去?傅秋锋眨眨眼,霜刃台和碧霄宫顺路,臣送您。
容璲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朕回碧霄宫,你就只是送朕?
傅秋锋心说难道自己哪个字眼用错了,他谨慎地沉思:臣恭送陛下?
容璲:
容璲愤然想傅秋锋真是活该求之不得。
他正要拂袖而去,暗一闻声飞快赶来,跪倒在大门前磕头请罪道:微臣参见陛下,公子,微臣失职,理当受罚。
容璲想起这茬,不悦地哼道:朕说过什么?
傅公子若有三长两短,就让臣为他陪葬。暗一复述道。
傅秋锋不禁扭头:陛下,不至如此啊!臣已经完好回来,再说就算臣有意外,霜刃台则更不该损失一员大将,下属能力范围之内的任务若做不到,确实该罚,但公子瑜武功高强深浅难测,非是暗一所能对抗,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爱卿宽宏大量,朕却心有余悸。容璲慢悠悠地环抱双臂,若有过者不能罚,岂不人人有恃无恐?
公子,您心地善良,臣感激您,但求您不要再为臣求情了。暗一惭愧地低头。
也罢。傅秋锋一听有人夸他心地善良就顿觉无趣,霜刃台的公务办完了吗?
是。暗一应道。
陛下,臣还是请您开恩。傅秋锋拱手看向容璲。
容璲可不觉得暗一对傅秋锋有多重要,无非是为了霜刃台的人手着想,但他还是有点不快,盯着暗一冷笑了一声:傅公子受了一道剑伤。
暗一诧异抬头,随即熟练地用左臂抵在剑鞘旁,猛地抽出一截佩剑,刃光蹭过小臂,划破衣袖,血迹随着剑刃溅洒四周,他面不改色,深深地叩头请求道:公子,臣再也不敢犯了,臣一定会保护好您,求陛下继续让臣做傅公子的护卫。
再有下次,傅公子的求情就没用了。容璲语气发凉。
多谢陛下。暗一喜道,多谢公子!
快起来吧,先去包扎。傅秋锋无奈叹气,把他的剑推回鞘中,暗卫的兵器该染敌人的血。
暗一托着那条受伤的手臂,小心地望着傅秋锋,在他谆谆教诲似的语气中倔强道:臣会用这道伤铭记今日的耻辱,往后臣豁出性命也要护公子周全!
傅秋锋摸了摸袖口,拿出条手帕,简单给暗一的胳膊系了一圈,失笑道:你这小孩怎么说不通呢。
暗一微微扬眉:臣已经二十七岁了。
傅秋锋:
傅秋锋愕然地想这娃娃脸也太有欺骗性了,他还一直以为暗一跟韦渊差不多,这才想对年轻人宽待一些。
兄弟。傅秋锋拍了拍暗一肩膀,语重心长道,那你好自为之,处理完伤势先帮忙装修吧,我稍后回霜刃台住。
容璲觑着眼从睫毛模糊的影子里瞧傅秋锋,他也着实意外,暗一投奔他的时候他问了许多问题,唯独没问暗一年岁,他还以为这是个刚为五皇兄效力混成心腹,就赶上主子倒台的倒霉小鬼。
傅公子,你还要留到何时?容璲凉飕飕地嘲讽,需要朕给你送瓶金疮药和刀,让你割衣裳给他包扎吗?
咳,臣这就来。傅秋锋赶紧追上容璲,隔着衣服摸了摸还裹在肩上的布。
容璲已经不需要再装作中毒,和傅秋锋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有经过的宫女内侍躬身行礼的同时纷纷悄然打量容璲,见容璲的神情举止再正常不过,便开始猜测前几日的消息果真是谣言。
对了。容璲背着手故意走的很慢,你换药了吗?
还没。傅秋锋老实地说,臣去霜刃台再说。
碧霄宫也有伤药。容璲已经暗示到了一定程度,你既然不是习武之人,还是不要耽搁时间的好,以免留下疤痕。
暗卫嘛,受伤是家常便饭,留疤也傅秋锋浑不在意地一摆手,边说边觉得容璲的眼神十分扎人。
来碧霄宫!容璲不得不愤懑地直说,朕给你机会,你别不知好歹。
傅秋锋暗忖什么机会,他真的不在意所谓美观啊。
是,臣遵旨。傅秋锋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碧霄宫,容璲从自己床下拿出个药箱砰地扔在桌上,让宫女倒了温水,备好毛巾干净衣裳,在傅秋锋准备解开腰带时又留下一句朕只是关心你的伤而已,千万不要多想奇奇怪怪的强调,正直地起身出门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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