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1 / 2)

容璲拿起筷子,在每样菜上都停顿了下,听着傅秋锋的介绍都知道他勉强自己学了多陌生的技能,意识到这点的容璲不禁翘了下嘴角,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的情绪再次不知不觉的为傅秋锋所牵动,这让他几乎恼羞成怒,攥着筷子落在米饭上,瞥了眼傅秋锋:傅公子,坐啊。

臣不敢。傅秋锋暗中攥了下指尖。

容璲这次没强要求他,自己慢悠悠的夹菜吃饭,又倒了杯酒小酌。

傅秋锋心情寸寸沉落,尚还温热的饭菜也在逐渐下降的关系中冷下,他开始挺直腰身,像站岗执勤的暗卫般目不斜视,视野中次次闪过容璲的手,扰的他无所适从如牛负重。

容璲酒足饭饱之后傅秋锋的姿势依然未变,挺拔如松,他喝完壶中最后口,哼笑声,靠在椅背上道:朕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傅秋锋马上抬头去看容璲,短促地提起口气,卡壳少顷,才抿着嘴低头闪开对视:臣也有话,今日定要说。

那是你先还是朕先?容璲翘起条腿问道。

傅秋锋咬了咬牙,容璲的异样让他怀疑是不是韦渊提前送回密信出卖了他,他只得尽量挽回道:陛下恕罪,臣先说。

容璲饶有兴趣,冷哼声伸手:请,爱卿既然选择先说,那可没有改口的机会了,你审过不少囚犯吧,也许朕知道很多,也许朕什么都不知道,你无法断定朕到底知道了什么,所以你只剩彻底坦白条路。

傅秋锋脸色白,他本想在容璲面前主动回,如今看来还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终于不出所料的再次错过,错过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渗进他的骨髓。

臣欺君犯上之罪,万死难辞其咎。傅秋锋撩衣摆直接跪下,那日陛下在冷宫墙上见到的蒙面人就是臣。

容璲捏着酒杯晃动的手停,眼底惊讶闪而过。

他没想到傅秋锋要主动承认这个,慌忙强压意外和动摇,板着脸道:哦?朕看起来很像男宠?还是你认得朕,故意惹怒朕?

臣当时不认得您。傅秋锋闭上眼睛,句话出口之后,他才发现对容璲坦诚也并不困难,臣接下来的话,可能匪夷所思,无法理解,不可名状,天方夜谭,但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臣绝不会再有半分欺瞒,句句都是事实。

容璲放下了条腿,抱起胳膊,眯了眯眼:说。

傅秋锋有种正被容璲审讯的感觉,他这几天已经反复斟酌了说辞,尽量简洁易懂,真实可信,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总之就是说服容璲,他双手撑着膝盖,沉声开口道:臣并非大奕人士,而是来自另处风土人情与大奕极其相似的地方。

容璲干巴巴的呵道:然后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傅秋锋嘴角抽:陛下,臣的脑袋还不值您听完吗?

继续,朕给你时间。容璲不再说话,静静地凝视傅秋锋。

臣曾经和您说过那些似是而非的过去,都是臣真正的经历。傅秋锋再提往事,不免叹惋,傅秋锋,秋水寒锋,正是我的本名,我生在江湖剑客之家,但父母从未告知过我,他们是靠灭门劫掠的沾血生意起家我十二岁时,亲自救回府的玩伴,兄长般的朋友把火烧了府邸,屠灭傅家所有活口,只有我逃过劫。

容璲逐渐收敛笑意,他的理智让他不要轻易相信,但想起傅秋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怀,他就不想怀疑这个悲剧的真假。

我发誓要报此血仇,自此流落江湖,边不择手段赚钱糊口拜师学艺,边打探仇人的行踪,后来终于找到了他,也如愿以偿杀他报仇,可他临死前毫无悔意,甚至诋毁我的父母,我无法忍受,亲自调查才知道,那并不是诋毁。傅秋锋抬手捂住了脸,掌心慢慢滑下,长叹声,他们是我的父母,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就是你选择成为暗卫的契机?容璲本能地问了出来,然后眉头紧,不禁觉得自己的附和十分危险。

我根本没有选择。傅秋锋笑得惨淡,个身负重伤深受打击浑噩度日的废人,十五岁就已经过完了整个人生的大起大落,哪里还有选项,有人给了我活下去的动机,我就遵守,仅此而已。

什么人?容璲满心不悦,但还是暗自唏嘘同情。

教过我武功,给过我情报的人。傅秋锋怅然道,大岳朝皇帝魏嶎,他早就摸清了我的底细,知道我会怎样的惨败,失去切,最终成为他的刀剑,我不知道当初是我没看清,还是放弃了挣扎不想错再错,我进宫当了暗卫,在九死生的训练中活了下来,进入暗阁,三十年从未有过日松懈。

即便并不像文人书生那样钻研史书,容璲也敢肯定他从未听过什么大岳朝,他问出几个问题,比如开国年月年号为何,将领战役,傅秋锋皆对答如流,到了后来连容璲几乎都相信了有这么个真实的方外天地,只是与大奕般不能免于争权夺利,方外天地也无方外之人。

三十年哪容璲泛起阵苦涩,他才活了二十年,和傅秋锋相识不过月有余,怎么就头脑发热,妄想自己的分量了呢,所以,爱卿是怎么神勇大驾光临朕这方寸小国?

魏嶎驾崩之后,太子登基为新帝,大赦天下犒赏百官。傅秋锋嗓音微颤,朝臣半数都上书参我,我这老臣得的第件赏赐就是杯毒酒,倒也不冤。他深吸口气,继续道: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睁眼,却连同下属收缴上来的本书同到了兰心阁,张财称我为傅公子,我也能窥得些许傅秋风本人的记忆,而那本书,就是《金銮秘史》,公子瑜和五殿下拥有下卷,臣所带来的则是上卷,臣开始想远走高飞,但见到陛下之后,臣就改变主意了。

容璲动了动嘴角,阵失望,他已经不在意什么《金銮秘史》灵魂出窍转生夺舍之类的神话,耳中都是傅秋锋所谓的太子先帝,他对傅秋锋的恻隐被心底戳出的尖刺搅散,隐痛和不甘让他迫切想要把刺再对准傅秋锋,想让他也同流血。

他不耐地刻薄道:朕记得,你双目失明时在兰心阁做梦都在呕心沥血的效忠,可笑朕还为你的梦话感动过,原来你也念念不忘你的旧主人,还有两任,还无私无悔。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秋锋急道,他无措地按着地面挪了两步,靠近容璲,他们于我只是单纯的主上而已,我的确听命行事,行的也是暗卫之责!只有您对我意义不同,是您让我重新审视自己,我还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你要朕怎能相信你?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跟随那个大岳朝的皇帝时,也觉得这是你唯的主上吧,他利用你,你何尝不是利用他活下去,利用新帝满足你的愚忠。容璲站了起来,踢开椅子,不想再看跪在身边的傅秋锋,看来朕才是厢情愿的人,朕还活着,当然比不上你知遇之恩的驾崩先帝,还有再也见不到的果断太子该死的太子,朕真是和太子犯冲。

傅秋锋像寒冬三九被泼了盆冰水,每寸骨节都打起冷战,他跌坐下来,喃喃道:如果我现在还不了解自己,那我就不会去平峡镇,也不会准备这顿晚膳,更不会和您摊牌,由您来决定信于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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