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哼笑了一声,接过药碗刚要喝,余光却瞥见桌上那碟糖藕,顿时有些嘴馋,糖藕也是给我的?
不是。吴珺一脸严肃,把糖藕端在手里自顾自吃了一块,这不是怕你喝药太苦,我就把糖藕端来吃给你看,说不定你看着就觉得这药没那么苦了。
沈云顿时拉下了脸,你是不是皮痒了?
你现在又打不过我。
看他笑得嚣张,沈云没好气地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完,重重地放回了桌上,碗底和桌面磕出了一声闷响,把吴珺看得一愣。沈云没再理他,翻开枕边的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生气啦?
沈云不说话。
吴珺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别生气了,留风这段日子让我看着你,除了白粥,什么也不能吃。
榻上的人还是不吭声。
吴珺拿过一双新筷子,夹了一块手指头大小的糖藕,递到了沈云唇边,刚才逗你的,这是我偷偷拿进来给你尝的,不过就这一口啊,多了不行。
沈云抬起头,不放心地打量着他,像是在辨认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快吃,要是被留风发现肯定得把我俩骂死。
沈云觉得有道理,先吃了再说,他张嘴把那小得可怜的一块糖藕咬进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嚼,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人皆是一惊,一个匆匆拿起书假装翻阅,一个欲盖弥彰地夹起一块新糖藕飞快地塞进自己嘴里。
其实这一段留风是要先敲门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改了戏,顾泽深和梁浅演得正投入,被他这突然的一开门给吓了一跳,好像自己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假装看书和假装吃藕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完全游离在了剧本之外。
可导演没喊停,留风的演员郑其军也没有卡住,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留风走到床边,看看沈云,又看看吴珺,顿时冷笑了一声,点了点沈云的书面,拿反了。
沈云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把书转了个向,继续埋头看起来。留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看回了默默吃藕的吴珺,悠悠道:吴小将军吃个糖藕还要用两双筷子呢?
顾泽深:
临场发挥,他都没注意到,他用的是刚才喂了梁浅的筷子!
那、那什么吴珺干巴巴道,那药又臭又苦,就、就不能给点甜的去去苦吗?
他说着说着自知理亏,声音也小了下去。
留风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他喝了十几年了,你还觉得他会怕苦?
那只是你认为他不怕苦。吴珺小声嘀咕了一句。
留风一愣,沈云翻书的手也顿住了。
导演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好,这条过!
*
林束在导演喊过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不想再看下去,在这里的每一秒他都觉得上天太过不公平,他求而不得的,都是别人唾手可得的,无论是天赋还是财富。
开拍前,他听见导演和饰演留风的郑其军在讨论这一场要做些微调,当导演说让郑其军直接改戏让另外两人接时,林束还吃了一惊,一是为导演的大胆,二是为导演对顾泽深和梁浅的信任。
可偏偏顾泽深和梁浅就是接住了,还接得不错。
回到休息室时,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不得不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着来平复心情。
应该没事的,梁浅不是男主,镜头没有他那么多,而且看前几天安广奇的表现,梁浅在天星娱乐应该不受重视,这个新人对他应该构不成多大威胁。
至于顾泽深那里,他记得梁浅很快就要杀青了,等他一离开,在剧组里顾泽深只会继续黏着他。
想通了之后,林束觉得稍微好受了些,下午拍戏时看到顾泽深推着轮椅陪梁浅玩,他心里堵了一下,但还是强迫自己想开了,不停催眠自己,反正梁浅快杀青了。
下午最后一场戏是吴珺推着轮椅陪沈云去外面玩的戏,很轻松,顾泽深自己也玩得很开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古装剧里面看见轮椅,非要和梁浅抢着体验一下。
日常戏他们总是很快能拍完,下班时还不到下午4点半,顾泽深闲来无事让任真给大家订了奶茶,自己则坐在石阶上翻了翻接下来的剧本。
梁浅坐着沈云的轮椅挪到他面前,这么认真?
你是不是快杀青了?顾泽深翻着剧本,突然有些惆怅。
是啊,羡慕吧?梁浅根据剧组的进度估算了一下,预计下周沈云的戏份就能全部拍完,初次尝试拍戏,有意思是有意思,但累也是真的累,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躺平了。
顾泽深低着头胡乱翻着手里的纸张,像一只在阳光下没精打采的小狗勾,梁浅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变脸这么快,上一分钟还是快乐小天使,现在就满脸愁容了?
我不喜欢沈云的结局。
顾泽深看向面前的梁浅,他坐在台阶上,对方坐在轮椅上,比他高了一点,阳光恰好从梁浅身后投来,给人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光亮,好看得跟仙人下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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