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僵持多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像是气笑,又心凉到极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祝云雀说,“决定没多久的。”
她低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我妈也觉得澳洲不错,她能负担得起,到那边我们也可以开始新生活。”
说到这里,陆让尘下颌线紧绷着。
明明情绪已经起伏成波涛,却还是强忍着,直勾勾地看着祝云雀。
他说,“是为了躲我么。”
祝云雀迎着他死寂的目光,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
陆让尘就笑。
笑得让人心里泛疼,不得不攥紧指尖。
陆让尘问她为什么。
后来祝云雀想起她那天的表现,其实挺拙劣的,但就算再拙劣,伤人的话是事实,她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只知道把狠劲发挥到极致。
她说,“陆让尘,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你也会毁了我。”
“你家权势那么大,动动手指就可以把我和我妈捏死,我惹不起的。”
“谈个恋爱而已,我不想伤筋动骨,也不想把自己逼到绝路。”
“还是你真觉得,你能为了我放弃你妈,还有你优渥的生活?你又真的拥有什么,给我什么呢?”
“陆让尘,爱情没那么伟大,你也没那么伟大。”
“我不求什么,但我也不想,也不要做最后被抛弃的那个。”
最后这句,是她的真心话。
祝云雀眼泪终于掉下来,她却笑着,“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现实的。”
曾经她以为,陆让尘是因为喜欢她,而来京大念书,追她,可后来,她才明白,那一切是因为陆让尘得到了一个明确信号。
他是喜欢她的。
但可能,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独一无二,非她不可。
或许她只是他人生风景里一个还算起眼的过客,他年少轻狂的青春里,也乐意花时间为她下车。
只是,祝云雀没勇气了。
从听到许琳达那些话的瞬间,就已经没有了。
说完这些,祝云雀把那枚陆让尘送给她的对戒摘下来,放到桌上。
戒指在咖啡厅的光线下,显得尤为闪亮。
陆让尘薄唇泛白地盯着那枚戒指,祝云雀就是那个瞬间,决定起身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来,阵仗远比南城要大。
出去的时候,街景已经被白雪覆盖得有些厚度。
新换上的靴子有些打滑,视线也被水汽氤氲的模糊,祝云雀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学校的,只知道眼泪就这么落了一路。
直到身后再度响起脚步声。
陆让尘冲上来拦住她,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那晚雪大,风也大,凛冽地吹在脸上,涔涔泛疼。
祝云雀额前发丝吹得凌乱,就这么看着陆让尘那张寒风中落拓不羁的俊脸。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样说服自己的,明明她那些话已经那样伤他自尊,他却还是追过来,折掉所有傲骨。
他哽着嗓子,眼眶泛红,说,“不分手,行不行。”
“……”
“求你。”
祝云雀紧紧咬着唇,从始至终不回应一句,不看他一眼。
像是被她的反应刺痛,陆让尘没有坚持太久,嗤一下笑了,那笑里满满的自嘲,攥紧的手也随之松开。
“最后一次,祝云雀。”
他声音发颤,却又冷冽桀骜,低语得像是最后的挽留,他说,“我最后问你一次,走了就别回来。”
明明是威胁。
可说出来的却像在祈求。
祝云雀看着他,已经分不清那一刻是痛感更多,还是麻木更多。
她恨不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执着的少女心事,而催生出来的一场触不可及的梦。
梦里,月光独独洒落在她身上。
她却眉眼清亮又决绝,拒绝了她的月光。
眼泪掉下来,落在雪里。
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