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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正在往车上搬专业书,这些一本价值五位数美金的英文原文书籍,周子珩一直亲自动手调动,他站在车门旁,忽然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小茉莉。
夏天到了,院子里栽种的茉莉花也都开了。
风微微吹过,吹拂着阮茉洁白的连衣裙。
如果那一刻,阮茉能知道这几秒钟的对视,将会是从此往后她和周子珩之间长达数年征战前最后温暖的时光,阮茉觉得自己一定会再多看两眼。
可惜那个时候,阮茉只当周子珩这次的出差依旧要很长久,夏天过去了哥哥回来后,他们可能还是要沉默很久很久。阮茉只是别过头去,只能说周子珩那句表白无疑就跟开了外挂似的,让阮茉总是想起那天抵着最后尾椎骨的藤鞭,那暗暗涌动的思绪。
阮茉从秋千上下去,转身消失在了花园里的花丛中。
第二天清早,周子珩就去欧洲了。开车前,他特地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薄薄的晨雾,半掩的朝阳,周子珩在车旁抽了根烟,看了几眼阮茉的房间。
最终上了车,关上车门。对着前方开车的周助理,淡淡地道,
“走吧。”
“……”
这一趟欧洲之旅并不顺心,他们找的新合作方是整个欧洲最有名的生物科技公司,那是一家拥有几百年生物研究史的家族名下企业,在人工心脏研究方面尤为成绩显赫。
可那家族的当家人并不是很接受这个来自东方的、同样拥有顶尖生物科技技术家族的合作邀请,似乎还有些执拗,说不想再与上京城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家族合作。
周子珩碰了壁,只能暂且后退一步。他与对方握手,对面掌权人的墨绿色眼眸深深凝视了他一眼。
回酒店的路上,周子珩心烦意乱。
周雾开着车,给大老板汇报阮小姐近期在国内的生活。
“二少爷和林家的私生子来找阮小姐玩了。”周助理捏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况,
“阮小姐见了他们二人。”
周雾其实是有点紧张。
以前似乎只要提到二少爷,老板总是会心情不好。周雾并不清楚老板究竟对阮小姐是什么感情,在周雾的眼中周子珩认识阮茉的时间只是比三年多那么一点点。他感觉老板应当就是在照顾曾经合作方的小姑娘,纵容且严厉。可有时候对阮小姐和二少爷之间的事情,老板的态度又很明显不完全是监护人的模样。
周子珩坐在车后排,胳膊肘支在车玻璃框前,戴着一副眼镜,却没有出声。
他在看着外面的风景,在想着什么事。自从表白后,周子珩对于阮茉和周子川的关系也没那么紧张了,更像是不想管了。
周雾调整了一下说话速度,从后视镜看了眼周子珩。
又开口,
“阮小姐她……拒绝了见二少爷。”
“……”
“林家的私生子也没见。”
“……”
周雾:“高考报名的网站,阮小姐模拟的就是您为她选择的舞蹈学院。”
“在您出差的这一周的时间里,小姐每天都会上您的七楼。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她至少十个小时都坐在您的书房里,静悄悄看书。”
周雾其实想说,小姑娘就差把要睡在您房间的心情给写在脸上了。
周子珩终于有了点儿表情,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锁定了丁字路口外的小道。
忽然,一辆巨大的卡车,冲了出来。
横冲直撞,“砰!”一声——
直接撞上了周子珩的车!
……
……
……
阮茉又做了那个血色花朵海上绽放的梦。
这个梦总是与一家三口在倒满鲜血的房子其乐融融相衔接,很奇怪的一点,梦境里的一家三口她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可她总是能记得画面之中的女主人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眸。
她曾试图在梦醒时用画纸复课这场光怪陆离的梦,然而却无济于事。复刻出来的画面诡异又阴森,天都是血红色的,海洋是透明白色。但阮茉总是觉得这场梦并不是那么多可怖,她感觉那一家三口给了她十二分温暖的力量。
自打14岁那年遇到了公路追杀后,夜色下燃烧的火焰,和背对着她看不到脸庞的那个人□□肩膀上的漆黑龙图腾,也随着噩梦的到来,频频出现在她的梦境尾巴。
接到欧洲方面打来的电话,阮茉手一松,听筒差点儿砸在地面上。
周子珩是上午十一点过一刻出的事,下午五点钟,阮茉就飞到了丹麦。
大货车的司机当场暴毙,封锁消息留的一手说是酒后驾驶。但怎么可能是酒后驾驶?出事地点发生在欧洲,一看就是有人蓄意谋杀!
阮茉全身都在颤抖,手指抓着裙摆,惊慌失措。她在周家保镖的带领下到了病房,看到了一张已经空白了的病床。
“周子珩呢!!!”她死死握着那病床的栏杆,眼圈腥红。
', ' ')('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犹豫着、在隐忍着。
阮茉哭了起来,
“哥哥不会死的对吧?周子珩不会死对吧!”
“周子珩怎么可以死?他不是全天下最通天本事的男人吗!他明明才跟我表了白,表了白就死掉了,他这是准备逃避到底了吗!”
“……”
十八岁的少女哭着说这些话,哭的稀里哗啦,真的就觉得天塌下来了。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妈耶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大老板居然跟一手养大的小姑娘表白了?
听到了老板的惊天大秘密,他们是不是要掉脑袋了?
阮茉哭着哭着,腿一软就要跪了下去。保镖终于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搀扶着阮小姐,要解释道——
“不是不是,阮小姐你先别着急——”
忽然,病房套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周雾刚要问老板要不要给您找个轮椅,虽然周子珩伤的是胳膊,但感觉坐轮椅更严肃一些。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一下子就看到了外间里,坐在地上的阮小姐,以及快要哭了的保镖们。
那一刻,周雾也差点儿要哭了。
周雾伤到了肩膀,周子珩是右侧整个肩膀加整条胳膊,都打了绷带。隔着几米的空间,周子珩吊着右手臂。
似笑非笑望着那已经傻成了一团的小姑娘。
……
……
……
国内那边暂且封锁了消息,距离阮茉报志愿还有两个星期。周子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突然就要在丹麦这边住一段时间医院。
阮茉也没什么事,赶都赶来了,病房很大,周子珩又在丹麦有好几处房产。周特助每天都累成狗,给老板的小宝贝搬运各种各样的书籍到医院里来。
住了几日,病房变成了周子珩和阮茉的小秘密基地,周子珩躺在病床上看书,阮茉则窝在对面的沙发上也看书。
乱七八糟地看着,都是周子珩叫阮茉过去,剥一个香蕉给小茉莉吃,笑盈盈问阮茉,不再跟哥哥躲着啦?
阮茉耳朵一红,别过去脑袋。
什么嘛,明明是他躲着她!
周雾带着医生进来,周助理是过来汇报工作,医生则是过来给周先生换药。
周子珩收好了阮茉吃完的香蕉皮,利落解开病号服的纽扣。阮茉把脑袋转的更偏了一些,朝向更远处的玻璃窗。周子珩看了她一眼,褪去右侧肩膀上的一段衣服,跟周雾说着汇报的要求。
太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过,直射到病房里面的病床。阮茉的目光顺着那光线,慢慢又悄悄转了一下头。
阳光挥洒。
忽然,在那淡金色的光芒下——
她就看到了一跳漆黑色的龙。
攀爬在周子珩的肩膀上。
……
第16章
十四岁那年的公路追杀依旧历历在目。
阮茉全程是躲在车里的, 趴在后车座,脑袋都不敢冒出来。原本那辆车是去接她父亲下班,只是顺道改了一下路, 先去接了阮茉。
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疯了般想要了她爸爸的命,用铁棒拼命地砸着她父亲的公务车。
公路上燃烧起了熊熊大火,汽油烧的半边天都被染红,最后一幕阮茉看到了烈火之下, □□的肩膀。
黑色龙纹喧嚣, 像是要把黑暗吞没,要将这世界撕裂。
那一个画面, 永远定格在了阮茉的脑海中。
周子珩发现了阮茉在偷偷看他, 他想到自己在解衣服,很快便拉了上去。龙图腾转瞬即逝,一下子就看不到那纹身了。
“那行,那就照着这个合同与那边拟订。”周子珩穿好衣服, 直着身子, 将签好的文件递给周雾。
他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小茉莉,小姑娘依旧在睁着大大的眼睛, 望着他。
周子珩将周雾和医生都给打发走, 然后对着阮茉挑了挑眉,有些戏谑, 语气里全都是轻快,
“这么喜欢偷看哥哥的身体?”
“……”
阮茉可不是痴迷周子珩的身体,她抓了抓膝盖上的衣服, 忽然就站起身。
胳膊伸向旁边的水杯。
“我……”
“我去接点儿热水。”
周子珩看着阮茉,觉得阮茉哪点儿不对。但阮茉没有给他继续探索的机会, 抱着水杯就急匆匆赶了出去。
她真的鲜少有这般完全不受控制的失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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