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各房吏员的首领除了被称为司吏外还可称为经承,或以各房之名冠之,称他们为吏书、户书、礼书、兵书、刑书何工书,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通常来说,县衙各房的书吏,也就是吏员,加起来有十余名,一般不超过二十人,各房的配置为一司吏、两书吏。
必须指出的是,吏员不是官员所以没有品级,按照古代的规则或“选于民而充之”,或“役五年而更”。
由于吏员通常是衙门里的人,掌握有实权,油水丰厚,因此很多人通过纳粟或者贿赂来获得吏员的职务。
作为衙门的文职办事人员,按照规定吏员们应该依靠领取纸笔费、抄写费和饭食费来维持生计,不过因为他们掌握着县衙的实际权力,故而收贿受贿、中饱私囊以补收入之不足。
因为县衙里的官员属于朝廷的流官,每隔几年就会调任他处,再加上通过科举出身的官员精于文章但荒于理政,需要依靠那些熟悉民情、精通律例、懂得公文格式和官场决窍、擅长处理衙门内部事务的吏员们做事。
这也使得衙门里的吏员成为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堪称衙门里的实际统治者,瞒上欺下,甚至架空衙门里的官员而掌握衙门的大权,使得知县成为一个傀儡。
正是因为拥有着过大的权力,吏员们利用其在官府的特殊优势来收取利益,事无空过,动笔即索,以平衡身在官府但政治前途被堵、经济待遇低微的心理。
县衙中,另外一大群体就是三班衙役,所谓的“三班”指的是皂班、壮班和快班,是地方衙门最为庞大的阶层,同时身份低下,属于下九流的行列,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一般来说,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不过实际运作的时候三班衙役也不是分得很清楚,相互间的职责有着交叉。
例如皂班和壮班共负内勤、站堂、行刑、警卫、呵道等责任,而快班又分步快和马快,专管缉捕。
而且,需要指出的是所谓“三班衙役”只是个概称,实际上衙门里的差役不只三班,除了皂、壮、快三班外,还有民壮、弓兵、粮差、门子、禁子、厨夫、伞扇轿夫等,也属于这个阶层,属于衙门的役使人员,可以称之为“役员”。
地方衙门为了养活规模庞大的吏员和役员,必须要依靠衙门的税收,无形中就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实际上,大明的地方衙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形与明太祖息息相关,明太祖出身贫寒,期望创造一个自给自足的世界,这从屯兵制可以看出来,认为实行屯兵制度后朝廷将勿需再困扰军队的军饷。
不得不说,明太祖的初衷是好的,朝廷只负责地方衙门里官员的俸禄,吏员和役员依靠地方衙门来养活,这样看起来表面上减少了国家财政支出,减轻了百姓的税收负担,但实际上百姓要付出更多的税收来养活县衙的那些吏员和役员。
而正是那些吏员和役员把地方衙门搅得乌烟瘴气,因此李云天希望赵德彰能对松江府的府衙和县衙进行改革,清理府衙和县衙多余的人员。
李云天并不是让赵德彰漫无目的地进行这项改革,大明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模板,那就是交趾的地方衙门机构。
虽然交趾各级地方衙门人数都不多,但人尽其职,拥有着非常高的办事效率,使得交趾这十几年来飞速发展,是李云天理想的组织形式。
与大明其他行省的地方衙门不同的是,交趾地方衙门的工作人员都有着朝廷的俸禄,而且享受着各项福利待遇,足以使得那些人的生活处于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交趾地方衙门的工作人员分为官员和吏员两种,其中官员由讲武堂委派,而吏员则在当地招募,负责执行官员的命令,负责地方衙门的日常运作。
值得一提的是,交趾的吏员包括各个部门的差役,他们从当地百姓中招募,每一年都要进行考核,不再属于贱籍,其身份是地方衙门的办事人员,这是交趾与大明各行省的最大不同。
李云天认为,要想使得那些吏员安心做事,不仅要解决他们养家糊口的问题,同时也要处理好他们的身份,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珍惜这份差事,不敢违法乱纪。
赵德彰的这条命是李云天救的,自然对李云天感恩戴德,再加上李云天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以及交趾的地方衙门的人员结构最为合理,所以自然愿意跟着李云天干事。
实际上,不仅赵德彰,大明各地方衙门的官员们都清楚吏员和役员的危害,但由于要依靠那些人来维持衙门的日常运作,故而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心机的官员对那些吏员和役员进行敲打,使得他们不敢太过放肆,而那些没心机的官员只有被牵着鼻子走。
赵德彰是深受其害,当年临云县河堤一案,正是临云县户房司吏等人从中作祟,使得松江府府衙拿到了他接收修堤银两的公文,进而成为了给他定罪的最重要证据。
所以赵德彰对那些胆大妄为的吏员和仗势欺人的役员是深恶痛绝,决定趁着这次机会来清除掉衙门里的这些龌龊。
另外,在赵德彰看来,这也是一个名留青史的好机会,他将成为大明两京十三省第一个对地方衙门进行改革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