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底对季幕做了什么呢?
他确实爱上季幕,却没能理解季幕,偏偏季幕还那么相信他。
顾远琛眼眶微红,自顾自笑了笑,笑容满是自嘲。
泽达顿了顿,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讪讪地闭了嘴。倒是顾远琛,微微出声:“抱歉。”
“啊,没什么……”泽达误以为顾远琛是听到季幕的成长经历后,有些伤心才这样,便主动理解起来,“顾先生,他真的很喜欢你,每次都能念叨你好久,明明他都不爱说话的,可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里就好像有星星。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拜托你了。”
泽达很健谈,即使遭遇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他也十分乐观开朗。季幕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一样在季家艰难地生存过,也算惺惺相惜一场。
顾远琛点头:“谢谢你。”
徐泽达不敢接受顾远琛的谢意,腼腆道:“当初季总让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出现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直到今天才敢出来为他作证……其实我,我都不配做小幕的朋友吧……”
他是自责的,可顾远琛没有立场安慰他。
反而是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韩森上前拍了拍泽达的肩膀,再次道:“谢谢。”
泽达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都说不用谢啦,终于能帮上小幕的忙,我很高兴的。”
录像结束,顾远琛失魂落魄。
对于他人的痛苦,没有任何人可以感同身受,除非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一次。可顾远琛却在泽达简短的描述中,感觉到了无尽的痛苦。
临走时,泽达一瘸一拐地跑回来,想到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提醒顾远琛:“他最喜欢吃草莓了,这个……”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袋草莓糖塞到顾远琛手里,“小时候我和他经常去偷吃客厅茶几上的草莓糖,现在长大了,不用偷吃啦。顾先生,你帮我把这个糖给他吧,我们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的。”
他对未来充满着希望,殊不知季幕的希望,已经是一把奄奄一息的火苗。
稍稍来一阵风,它就灭了。
泽达离开后,屋内是长久的沉默。
韩森将录下来的东西交给顾远琛:“这份证据足以证明小幕的清白,还有一些事情的真相要在扳倒袁立玫后才能得知。近段时间,我会留在这里提交证据,想办法把张延弄出来,他是很重要的一步棋。”
“……韩先生,谢谢。”
“不必,我这样帮你,是有条件的。”
顾远琛抬起头,听到韩森如是说:“顾家在h国的调查能力远不如我的,况且有些东西我查了很多年才有个头绪,我比你有更充足的准备。而这些证据我最后都会整理给你,但我希望你可以放了他,让他跟我离开。”
顾远琛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韩森的要求:“韩先生,其实我要找这些证据,是为了让季夫人之后没办法再威胁他。”
“所以?”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让我留下季幕,拜托了……”他有太多东西需要弥补给季幕,那是他欠季幕的。
韩森立马问:“是因为孩子吗?”他了然,越是大的家族,越是在乎孩子。就像是当年的季锋,即使对季幕毫无感情,也会因为他是季家的血脉而把他带回去。无论生与死,身为季家的人,季幕都要在那个牢笼里度过。
因为一旦将私生子放任在外,以后就有争夺家产的麻烦。
这其实很自私,韩森不等顾远琛回答,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让小幕和你签协议,保证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出现在顾家面前,绝不对争夺顾家一分财产。”
这个孩子以后不会姓顾,和顾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果季幕愿意,孩子会姓季,季幕要是不愿意,孩子姓什么都可以。韩森会想办法,为孩子在别国落**份。
顾远琛被韩森的说法惊异道:“韩先生,你误会了!”
韩森皱紧眉头。
他听到顾远琛说:“季幕是我的oga,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从没想过要割舍他们。”
明明是一句“负责任”的话,在韩森耳中却极其讽刺。
因为顾远琛的这两句话,故作平静的韩森突然暴跳如雷,毫不留情地说:“他早就不是你的oga了!是你让他洗了标记,亲手断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是忘了吗,装什么傻?”
顾远琛被戳中了痛处,一张脸有些煞白,他无法反驳韩森的指责,自然也无法说出一个有力的理由。
他苍白地解释:“韩先生,我没有装傻,我……”
韩森顿时打断了他,怒骂道:“你从那时候就割舍了他,现在知道了真相,就开始跟我冠冕堂皇起来?”
顾远琛承受着韩森的怒气,他是自责的,也是后悔的。
他面对韩森,渐渐地处于弱势,他害怕季幕和韩森想的一样,可这一切都是他的绝情造成的。他要是能早一点去查,而不是固执地要等季幕自己亲口说出,会不会悲剧就不会酿成?
可惜没有如果,伤害已经造成,是无法挽回的现状。
顾远琛情绪激动,他不能失去季幕,于是说出了一句在韩森耳中无比恶心的话来:“他有我的孩子,你无权带走他。”
他曾嘲讽季幕,孩子变成了一个筹码。如今,孩子在他这里,也成为了留下季幕的一个筹码。人在自己想要的事物面前,都会变成卑劣、渺小、不可理喻。
其实大家都一样。
韩森被他这句话气得不轻:“你连标记都能让他去洗了,会在乎这个孩子?你是顾家的继承人,想为你生孩子的人数不胜数,何必再去招惹他?”
顾远琛反反复复地回答:“我在乎的是他!韩先生,之前我错得离谱,我想要一个弥补的机会!”
“放你爸的狗屁!”韩森终于憋不住了,突然地飙了一句粗口,方才文质彬彬的外壳瞬间破裂,他脸上的疤痕跳动,如一道沟壑填满了戾气。他是混混出身,本就暴躁,对季幕和穗湫之外的人,他没有多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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