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幕摇头,蹭着顾远琛的胸膛,自从自己的腺体恢复许多后,他也总醉在顾远琛的苦茶信息素中,连撒娇的语气都多了些:“我喜欢的,前院的玻璃花房、秋千、栀子,我都很喜欢。等后院有了草莓,我还可以邀请安哥和陈曳来家里采摘,一定会很有意思。”
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希冀,以及,他今天在等的一份契合度检测表。
只是着急等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顾远琛是,陆秋远更是。
所以这份检测单,是陆秋远一路飙车,亲自从研究所拿回来的。
——90%的契合度,堪称灵魂伴侣。
“真的太好了!”陆秋远冲进病房,顾不得自己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他把检测单一把塞到了季幕的手里,不断自语,眼眶湿润。谁都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竟然真的是季幕。
他们被袁立玫的一个谎言欺骗得太久了,也让季幕受了太久的委屈。
而季幕在看到这张检测单时,没有预料中的激动。
他镇定地看完上面的每一个字,然后淡然地把它递给了顾远琛。
特别平静的一个动作,季幕淡淡地笑了笑,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开心,然后又和平常一个样子了。
紧接着,医生来做腺体检查,说是腺体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恢复。但因为情况特殊,季幕离出院的时间依然还早。
季幕惦念着家里的栀子,不免有些失落,他满心等着回家。
陆秋远见此,悄悄地拉着顾远琛出了门,担忧地问:“我怎么感觉他看到检测单的时候,没那么高兴?是不是心里还有什么事儿?”
“最近做的检查有点多,可能是累着了。”顾远琛说,“您放心吧,他早上还和我说想回家了。”
陆秋远了然,想着大概是季幕在医院住烦了:“你平时要多说点开心的事情,他刚生完孩子,情绪会有点敏感。你们两个情投意合,契合度又高,要好好珍惜。”
“我知道的,爸。”
半晌,病房里的季幕突然打翻了一只水杯。
伴随着破碎的声音,婴儿的哭声也响起——
顾远琛和陆秋远忙不迭地进去,只见季幕满脸泪水,惊慌失措地怔愣在原地,脚边是一地的碎玻璃。
顾远琛顾不得在哭的孩子,他冲上去,抱起季幕放到了床上,惊慌地检查他的手脚:“是伤着哪了吗?!”
季幕没有哭音,他只是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豆大的泪珠像是一场阵雨在宣泄,他动作迟缓地缩起肩膀,任由顾远琛用纸巾小心地擦拭他的手,关心地一遍遍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季幕摇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陆秋远算是细心的,他看出了季幕的异样后,抱着孩子默默地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哄起了大哭的小草莓。
病房内,季幕好不容易张口,声音如花瓣上抖落的一颗露珠,是透明的,清亮的,也带着对孩子满满的愧疚:“刚才突然看不清,就把杯子打破了,还吓到了小草莓,对不起。”
“没事,你也知道的,他胆子特别大。”顾远琛去擦季幕眼角的泪水,好声说,“你哭成这样,当然看不清。怎么哭了,是腺体不舒服吗?”
“还是——”
问到一半,季幕否认:“不难受。”
“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要和我说。”
“我没有不开心。”
“季幕?”顾远琛凑近了,看着他湿润的眸子。
季幕就轻轻地抱住了顾远琛,把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湿漉漉的泪水弄皱了顾远琛的白色衬衣。
于是顾远琛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喉咙里的声音浑厚,令人安心。
季幕的心安下来后,才说:“我看到检测单的时候,好高兴,可心里却不知道堵了什么东西,说不上来,刚才一下子想到它,又突然觉得……”
“什么?”顾远琛温柔且耐心地捧着季幕的脸。
季幕一眨眼,眼泪簌簌落下:“突然觉得,居然是我。”
他用力地抱紧顾远琛,泪水滚烫,哽咽的声音终于破坝:“兜兜转转的,走了这么多弯路,居然真的是我……”
顾远琛抱着他,抚着他的头发:“就算契合度不高,那也是你。”
顾远琛不要别人。
其实始终是季幕啊。
季幕用力点点头,明白顾远琛的意思,却还是哭着说:“哥哥,从头至尾,你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是他的,我没有抢,你就是我的,就算我没有拿走他的信息素,你也不会爱上他,你一直都是我的——”
感情是我的,挚爱是我的,曲折是我的,甜蜜更是我的。
现如今,连信息素和高契合度,都是我的。
谎言被击碎的这一刻,季幕虽流泪,却是后知后觉地喜极而泣。
…………
这是季幕心里的一道坎儿,一道自己划下的伤痕,和他小腿上的疤痕一样,多年难愈。曾经,他自居盗窃者、掠夺者,他在心中无数次地为自己的行为不屑,他总在自我唾弃,自我斥责。
现在,这些情绪统统化为乌有。
小时候,那片栀子花园是消失在炎热酷暑中的短暂回忆。长大后,那片栀子花园是顾远琛种在心里的一方隐蔽之所,季幕躲在里面,藏在里面,悄悄地绽开,然后重新遇见顾远琛。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哪怕过程坎坷,这“命中注定”四个字,也终于安稳降落。
顾远琛真诚地亲吻季幕的脸颊,嘴唇,深情如初。
“是,我是你的。”
你的alpha,你的灵魂伴侣,彼此两情相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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