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澄不再看傅弥萧一眼,免得自己又浮想联翩,他拿出沈星迟刚给的糖果,撕开包装含在嘴里。
可真难吃。
糖果是薄荷味,微微有些发苦,偏偏还混合着一股糖精的甜味,又有点像薄荷牙膏,总之是令人恨不能把眉毛拧在一起的味道。
虽然伊澄平日里十分挑剔,但是别人给他的东西,他都会好好珍惜,哪怕是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会耐着性子吃完,这些年来他收到的礼物实在太少,一点点的馈赠,都显得弥足珍贵,足以让他小心翼翼地对待,生怕怠慢寒了人家的心。
因此即便他拧着眉毛,也没有把糖吐出去的想法,而是在心里期盼糖果可以快点融化。别看他家ad嗓门儿大,脑子有时也不太好用的样子,但却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孩子,总喜欢塞给他一些小玩意儿,像是往自己家里囤货的仓鼠,把自己过冬的口粮分给自己的好朋友。
这么一想,伊澄便觉得沈星迟也挺可爱的,虽然他被人gank的时候叽哩哇啦叫唤起来是真的很吵。
伊澄正口含糖果在心里倒数,就被坐在身旁的人轻轻拍了肩膀,“不好吃?”
自从傅弥萧坐下,就一直戴着耳机,津津有味地不知道在听些什么,按理来讲,他是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动静的,可偏偏这人仿佛在自己身上安了雷达似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全都能被他知晓。
不想让沈星迟听到,但更不想说谎,伊澄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小问题。”
伊澄刚要骂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见他那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扯下了面上戴着的黑色口罩,露出薄薄的唇,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傅弥萧俯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缩短,他的身体笼罩着伊澄,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伊澄的眼睛来不及眨,唇上就传来一抹温热,慌神间的功夫,傅弥萧已经灵巧的扫走了他嘴巴里的糖。
糖块被夺走,只留下淡淡的余味,以及刚才唇齿交织的触感。
那易主的糖块与傅弥萧的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本应被飞机发动的巨大轰鸣声所掩盖,但伊澄却将它听了个真切,不知道是自己幻听,还是那声音跟他作对,故意钻进他的耳朵里。
“味道的确不太好。”
傅弥萧细细品味一番,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他将目光落在伊澄的唇上,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补充道: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伊澄懂他的意思,脸刷的一下红了,连带着耳根也是通红通红的。
糖不好吃,但唇是甜的。
所以能够接受。
臭流氓!
被这温柔且炙热的目光盯得恼羞成怒,伊澄抬手,就往傅弥萧脑门儿上使劲儿拍了一下,结果刚好又被沈星迟给看到了。
“澄哥,你好凶啊!你居然打人!明明你刚才还说队友们要相亲相爱的。”
真是想不到,沈星迟一个平时打rank跟人骂架都骂不过,只会被气得抹眼泪的臭小鬼,怼起自己来倒是挺厉害的。伊澄一瞬间有了一种,两口子吵架不小心被孩子听到了的既视感,连忙跟傅弥萧做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我没打人,我跟他闹着玩呢!”
说完,又借机狠狠地拍了傅弥萧肩膀两下,“哎呀,小傅啊,好玩吗?”
小傅不理他,更不理沈星迟,挑着眉毛盯着伊澄的职业假笑看了好久,“你前两天不这样的。”
“我前两天哪样?”
伊澄瞪起眼睛,仿佛傅弥萧要是说出半个不让他满意的字眼儿,他就要将他生吞下肚一般。
“澄哥,你看你,就是对萧神很凶嘛,好像要把他从飞机上丢下去一样。”沈星迟一只小手搭在椅背上,圆润的下巴顶住自己的手背,他抿着嘴,仿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你再多嘴我就先把你丢下去。”伊澄又用同样的眼神瞪向沈星迟,沈星迟这才乖乖转过身,嘴里小声嘟囔着,“好凶好凶!队霸实锤!”
……
飞机上又闷又热,搞得伊澄头昏昏沉沉,很想要打个盹,迷迷糊糊之间,他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下意识把脑袋往旁边人的肩膀上靠。
要不老话怎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他刚才对傅弥萧推阻抗拒,现在轮到傅弥萧躲他了。
这人把肩膀往旁边一躲,伊澄枕了个空,险些扭到脖子,最后还是那罪魁祸首宽厚温暖的手掌托住了他的下巴。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算是自食恶果。
伊澄虽然清楚,但却总忍不住对着傅弥萧耍些性子,仿佛在试探他的底线一般,他作啊闹啊只是想论证一点,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傅弥萧都不会离开。
于是他哼了一声,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但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傲娇的哼了一声,“真小气,靠一下都不给靠。”
他把身子微微朝向傅弥萧相反的地方,双手环抱在胸前,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瞄着身旁的人,暗搓搓的观察他的表情。
那人在笑,看样子没有生气。
他稍稍放下心来,就听傅弥萧那令人着迷的声音传来。
“你不也很小气?”
头顶处温暖的手掌揉乱了他的头发,傅弥萧像是怕他听不见一般,凑到他的耳边来。
他的气息里带着刚刚那颗薄荷糖的味道,可明明那糖尝起来像是牙膏,闻起来却是甜甜的,有些醉人。伊澄想,这傅弥萧还真是厉害,竟能让那工业糖精味都变得好闻,让他忍不住想要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