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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炎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凌厉的剑风就迎面袭来,尽管他连忙托起磐牙抵挡,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向后滑出几米。再看那头,一地狼藉哪还有许挽澜的身影。
背后传来凌冽的杀意,解炎暗道不好,接着就是一串行云流水的攻击,解炎吃力抵挡。许挽澜的动作和力道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身法快到即使解炎知道他的空门在何处也根本反应不及。刚刚那一剑花费他太多体力,他脑子转的飞快,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他屏息凝神想要分辨许挽澜的动作,终于让他看清了一个空位,举剑就向那处破绽刺去,剑锋直直穿过,竟是许挽澜的残影!肩膀传来一阵剧痛,许挽澜一掌打在了他的肩上,那处隐隐有脱臼之势。
“道歉。”
摆脱了剑鞘束缚的听云,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锋芒,解炎在凌冽的剑风里节节败退,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那模样落在许挽澜眼里只觉分外碍眼,牵扯着腹部的伤口都隐隐作痛,舌尖不自觉地顶了顶牙根,动作更加迅猛。
在这猛烈的攻势下,解炎很快体力不支,连防守都变得迟钝,被剑气刮拉出的伤口,像绽开的血莲花,大大小小接连在身上爆开。
又是迎头一剑,眼见躲不开了,解炎只好全力支起磐牙硬生生接下这一击,锋利的金属面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佩剑在空中摩擦出火花,两人就这个姿势僵持在一起。
“道歉。”冷若冰霜的嗓音配上许挽澜阴沉得滴墨的表情,这放在过去,解炎早就吓得诚惶诚恐给人伏低做小的照做了,只要男人服个软,好好给自己道个歉,他也可以不追究男人伤了自己的事。可现在哪怕额头的汗液滚落进眼眶,浑身伤口的解炎依旧倔强地不愿低头。
感受到抵在听云上的磐牙微微颤抖,却依然暗暗用力抵抗,许挽澜仅剩的耐心彻底告罄,他不明白解炎那点没用的自尊到底在倔强些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他低头?他眼神一沉,腕上使力,听云剑重重压了下去。
“呃啊——”突如其来的压力让解炎的臂膀仿佛压上了两个千斤顶,“咔嚓”,伴随着骨头裂开的声音一起,他瞳孔放大,磐牙的剑刃就在他眼前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在听云的压迫下,那道裂缝很快爬满了整个剑身,只听见金属碎裂的声响,这柄半尺宽的重剑在众目睽睽下瞬间碎成了十余段。
磐牙……碎了…?
“师兄!”“师弟!”
被冲击力掀起的解炎在空中飞出十几米高,耳边隐约传来兄弟姐妹们的喊叫,但呼啸的风声让他听不真切。
还是输了……
失重感让剧痛的身体有一瞬的放松,解炎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终于要结束了吗?
眼看解炎就要重重摔出界外,杜子衿连呼吸都停滞了,心下一狠就要不顾规则冲上去救人。
想象中粉身碎骨的剧痛没有出现,解炎只感觉失重的身体一轻,像被什么东西托住。台下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连懒散的窦诗双都从太妃椅上爬起身,美目睁大,“那是什么?”
就在解炎的身体即将触地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色条状物出现在解炎身下将他托起凌空飞了一段又轻轻放回擂台。
“那是……一根泥棍?”众人看清那黑色粗糙的长条不禁更加疑惑,没见过哪家的法宝长这样啊。
就在众人惊讶之余,只见那黑色泥棍调转方向,直直朝擂台上的许挽澜攻去。许挽澜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出变故,连忙走位躲开。那泥棍就像有自主意识一般粘着许挽澜不放,攻得又快又急且毫无章法,让青年一时招架不及,只能狼狈躲闪。
这一幕堪称不可思议,解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刚刚那一剑虽然未能将他击出界外,但他两条手臂的臂骨几乎都被震碎,现在连支起身都分外困难,更何况他灵力耗尽,显然也是没有余力再操控法宝对抗许挽澜了。
这么想来,这凭空出现的泥棍竟然是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主地在攻击许挽澜,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洛从阳和其他几位仙门长老端坐在高阁,其中一位鹤发老人捋了捋长须若有所思的看着台下。
许挽澜对发生的一切感到荒谬和不可操控,他自然看出来解炎已经无力反抗,可这泥棍不知什么来路,竟能在无主的情况下如此高强度的进攻。而且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从那泥棍出现,听云剑就开始不听他使唤,剑身微颤,低吟不止发出嗡嗡的剑鸣,甚至在他格挡这泥棍的进攻时几次差点脱手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和他作对?这失控感让许挽澜烦躁不已,他下意识不愿去深究缘由,只将过错全推在解炎身上。
琉璃珠子似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浑浊,他看向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解炎,心中暴虐阴暗的情绪翻涌沸腾。
“师兄小心!”
解炎抬头,只见一道凌厉的剑风直扫自己而来,他移动不能,闭上眼准备挨下这一击。
“铮————”只听一声巨响,那泥棍飞身挡在他的面前,随着这强力的一击,泥塑的外壳开
', ' ')('始出现裂缝。很快那泥壳一点点剥落,哗啦啦碎了一地,露出黑的透亮的内里。
出现在解炎眼前的,是一柄通体发黑的长剑。剑身约莫三尺多长,宽不足半尺,比一般长剑要宽大,却又比传统重剑要小巧。此刻那黑色的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透出黑曜石般的光泽,明明并不小巧精致,却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
“竟然是问风剑,”高阁之上的长髯老者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他看看那剑复又将目光流连在擂台上的二人之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居然是问风剑,”那名正在奋笔疾书的饮墨台弟子神色间同样不乏震惊,看着身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开口解释道,“问风剑相传是炼器大能佘炀子前辈生前最后一副作品,准确说是之一,因为——他是一对雌雄剑。”
“相传玄武洲曾有天外来星,佘炀子最后一副作品就是取自这陨石中心的陨铁,那点材料堪堪就够打造两把剑,得亏佘炀子炼器功力已化臻境,才能提炼出陨铁中的精华。雌剑就是这问风,而另一把雄剑,则取名——听云。两把剑互为雌雄,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二者合一,威力无穷。”
“可惜这对刀剑伉俪失传已久,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这听云剑到了师兄手中,被他送作拜师礼给了挽澜这孩子。只是没想到这雌剑问风,竟是入了隐剑宗……”说话的长髯老者正是青莲道观的论剑长老,玄阳真人的师弟妙阳子,他说话间看向身旁同样端坐着的隐剑宗剑阁长老归墟,像是在求证自己的说法。
归墟依旧目不斜视,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小辈自有小辈福,咱们这些老东西还是不要掺和了。”
妙阳子笑笑不置可否,将目光转向擂台上的二人。
自问风剑破壳而出,听云剑抖动的更加厉害,那嗡嗡的剑鸣剧烈到场地周围的水面都泛起涟漪。台下的其他人经由那名饮墨台弟子的解释,再看这台上的情形,心中顿时明了这一黑一白两剑间的关系,不过,对于解炎和许挽澜二人间的关系,反倒更加迷惑。
许挽澜看到这与听云剑截然相反的黑剑,再结合听云的表现,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渊源。他眼里酝酿出风暴,这问风剑失传已久,解炎不知是什么时候得到它的,能够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自主攻击,显然已经和主人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这贱人明明已有佩剑,却还千辛万苦弄来这么个雌剑,为了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他还真是不择手段——真是让人恶心。
解炎不知许挽澜心中所想,他已经被这接连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感受到主人的杀念,听云低吟得更加厉害,连带着许挽澜持剑的手臂都在抖动。
吃里爬外的东西,一个小小雌剑就让它不听使唤。许挽澜神色晦暗,“今日我还用你不得了?!”说完左手结印将灵力灌入食、中二指,狠狠敲击在剑柄之上,听云剑长嗡了一声,再没了声响。
许挽澜再次举剑攻向解炎,问风剑感知到主人的危险,上前和许挽澜缠斗在一起。两剑剑生同源,雌剑问风却比雄剑听云要宽大许多,听云细瘦的剑身和问风粗大的剑刃撞击在一起,过于明显的型号差距,让雄剑看起来下一秒就会被拦腰折断。
虽然许挽澜用灵力压制住了听云,但同源双生的雌雄剑间的羁绊显然不是他想的那么容易被斩断。这把从小到大跟着许挽澜的银白长剑几次在黑剑攻过来的时候脱手,似是不愿意和雌剑交战,这让本就忙于抵御问风进攻的许挽澜更加被动。就在许挽澜节节败退的时候,问风突然在空中翻转两圈,接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俯冲向许挽澜,剑锋所指,灵气涌动。
许挽澜暗道不好,急忙调动起灵力。台下观众只觉地面隐隐抖动,接着场地周围的湖泊翻涌起巨浪,两条三人合抱粗的水柱冲出水面向擂台方向汇去,铺天盖地的阴霾将众人笼罩,只见霎时那两条水柱就汇聚在一起,竟是一条水做的蛟龙。
“水龙吟——”随着许挽澜施法,那条巨大无比的水龙张开大口直冲迎面袭来的问风剑而去。水流的声响和剑风的呼啸交错在一起,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让场地内的每个人都出现了短暂的耳鸣。许挽澜控制着水龙暗暗施力,突然那琉璃珠子似的瞳孔放大,倒映出冲破水流而出的黑色剑身。
众人只听一声巨响,水龙爆开水花四溅,会场内像是下起雨了一样。接着惊呼声四起,听云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银色的弧度,铮的一声插进了裁判席的柱子上。而擂台上的许挽澜双手合十夹住了问风剑,那剑刃离他的面门不过寸许之差。
许挽澜白皙俊美的面庞上被划拉出一道血痕,手背青筋鼓起,指缝间渗出的血液像红线一样蜿蜒向下滴在了地上。
他半只脚已然踏出界外——竟是解炎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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