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尉走到他旁边来的时候,他余光才猝然间瞥到了他。一口水这才赶紧咽了下去,霍斯尉短促地笑了一声,坐在了他旁边。
司沛南觉得有点不适应,也不知道霍斯尉想要做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挪了不到一厘米,霍斯尉将一团白色的衣服扔到了司沛南的身上。
司沛南犹豫着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件浴袍,他疑惑地看向霍斯尉。后者去楼上不止是跟他找浴袍去了,自己身上也换了一身灰色薄绸睡衣。
仔细闻闻还会发现有一股清冽的香味,只不过很淡很淡,因为被司沛南身上的味道盖住了。
“去洗澡吧,衣服都给你了。”霍斯尉仰躺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左手边加了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沙发,可能是刚刚手上拿着给他的衣服,所以没有点燃。
他用那根被他夹着的烟指了指左前方:“那里是一楼浴室,去那里洗。”声音淡漠,没有什么感情。司沛南从沙发上起来,路过霍斯尉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他的脚。
快走到浴室的时候,他才听见打火机“咔嗒——”一声,他点燃了烟。
“呼——”进了浴室,司沛南长吁一口气。将浴袍扔在架子上,身体往墙上重重一靠,沿着墙壁一寸寸地滑下来,他坐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瓷砖以及墙壁的冰凉。
他将手贴在地上,凉气从手掌心传到五脏六腑,他这才觉得眼前的东西,晚上发生的事情变得真实起来了。
司沛南用手拍了拍头,手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衣服还没脱呢,花洒就已经被他打开了,还好司沛南没愣到连水温都调不了的程度。
他把衣服脱干净了,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后才穿上浴袍,衣服按照霍斯尉刚刚说的,扔在了脏衣篓里。
他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一张脸,洗完澡后显得更加憔悴,左眼眼尾那里的一粒淡红的小痣格外明显。
他抿着唇摸了摸,一低头正好发现放在架子上的剃须刀的一盒替换刀片。他的视线落在了盒子上,警惕地看了看门外,他洗澡的时候是上了锁的,霍斯尉进不来。
他没犹豫太久,将盒子拆开,从里面拿了一片薄薄的刀片,眼神沉静,动作迅速稳当。然后抽了一张卫生纸,将它包了好几层,确认刀刃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才放进白色浴袍的口袋里。
司沛南摸不准霍斯尉想做什么,只能尽可能地在他面前示弱。
他买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救他吗?如果霍斯尉当时不将他交出去,他可能会信,现在他只相信他自己。
如果霍斯尉想要强上了他,他好歹有个防身的东西。司沛南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滴没有擦掉的水珠从发顶往下滑落,沿着他的鼻梁滑落到下巴,被他用手一把擦掉。
霍斯尉手里把玩着手机,司沛南进去洗澡,他点烟的时候看了一眼,现在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好二十分钟,还挺巧。
司沛南低着头走向他,手揣在口袋里,霍斯尉冲他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去:“过来。”
霍斯尉拍了拍刚刚司沛南坐过的位置,示意他坐到这里来。
司沛南照做,霍斯尉脸色比刚刚他进去的时候好多了,现在隐隐带着笑,嘴角都有若隐若现的一个弧度。
霍斯尉破天荒的没跷二郎腿,腿安分地放着,司沛南坐好后他还刻意挪了挪,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在司沛南准备躲开的时候,捉住了他的手臂,霍斯尉轻轻一笑:“你躲什么?”
司沛南心说,我躲你啊,怕你对我图谋不轨。面上滴水不漏,摇了摇头。
“你会说话吗?”霍斯尉歪着头看向他,用手指将司沛南的下巴挑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看见霍斯尉眼里满是疑惑,“我记得你明明会说话,还向我道了谢,现在不能再说一声谢谢吗?嗯?”
霍斯尉这话说得坦坦荡荡,司沛南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次终于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了,他对霍斯尉说:“谢谢。”
声音不重,有点轻,霍斯尉挑着他下巴的那根手指能够感受到来自下颌的震动感。霍斯尉听完很高兴,嘴角勾起一个很大的弧度:“你有一把好嗓子。”
“那你叫什么呢?”霍斯尉目光转向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声潺潺,慢慢将他的陶瓷的水杯装满。霍斯尉探究地看向他:“怎么?失忆了?”
司沛南摇了摇头,但霍斯尉眉头一皱他就立马出了声:“没有。”
“是没失忆还是没有名字?”霍斯尉端着陶瓷杯子,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慢慢转动,司沛南没由来地看得心头一紧,说道:“没失忆,有名字。”
看到司沛南大大方方地承认,霍斯尉还有点意外,人是他买回来的,能不能调教成自己的人还两说呢。
他诧异地看向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斯南。”司沛南轻轻地咬了咬唇肉,吐出一个名字,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霍斯尉的脸色。
“哦。”霍斯尉知道后很平静,呷了一口水才继续问他,“姓司?古代的那个司南?”
“啊?”司沛南乍一听他蒙对了自己名字中两个字,还以为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名。等他和霍斯尉一对视,他才发现霍斯尉只是问他的姓是哪个字。
他冷静下来了,吞了吞口水:“斯,斯人已逝的斯。”末了又怕霍斯尉问他的名字,干脆一起告诉了他,“南是南方的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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