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禹凡:“没有吧,他是教‘教育学’的。”
柯竞:“哦……”
过了五分钟,柯竞又问:“你学画画真的才一年?那你原来在干啥呢?”
叶禹凡:“上学啊。”
柯竞算了算年龄,问:“初中毕业开始学画画的?”
叶禹凡:“差不多,高一上没几天就休学了,后来就开始自己画画。”
“……”真的没有一点美术功底!一般人完全不可能在一年内就有皇家艺院三年级的水平!
柯竞狠狠地吃了两块土豆,又问:“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他们画画吗?”
叶禹凡摇头:“我爷爷是电工,奶奶是裁缝,外公外婆都是农民。”
柯竞想:是不是裁缝的基因?毕竟放现在也算是个服装设计师……oh no,太牵强了!
被问了这么多私人问题,叶禹凡有点奇怪了,问柯竞:“你呢?你学了几年画?你爸妈都是干什么的?”
“……”忽然有种有种被对方秒杀的感觉,柯家那些事儿真不是能对人说的。瞥了眼叶禹凡好奇的眼神,柯竞硬着头皮道:“是我妈教我的,她是画家。”
“cool!”叶禹凡笑道,“难怪你画画这么好。”
柯竞把不锈钢叉子往桌上一拍:“我学画都十几年了,能不好么。”
“……”叶禹凡咽下口中被嚼烂的生菜,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画画?”
柯竞:“……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平时你都不和我聊这方面的事。”叶禹凡淡笑道,“而且第一次你见我画画,随手几笔就画出一幅一模一样的,你还说,艺术只是有钱人玩的东西。”
柯竞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那句话我也思考过,昂贵的学费、生活费和画具费确实让穷人望而却步,如果没有钱,出国学艺术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叶禹凡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继续道,“可是没办法,我曾经以为我讨厌画画,现在画画却是唯一能让我静下心来的事情,画画的时候,我觉得很自由,可能我没有钱买很贵的颜料,就算打工也没办法像那些富二代一样挥金如土,艺术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玩意儿,可对我来说却是唯一能走的路了。”
柯竞静静地听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不喜欢画画吗?也许吧。
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像她一样的画家,或者比她更厉害。
她眼里的世界那么的美好、浪漫,可正因为如此,更脆弱得容不得一点儿杂质和伤害。
柯家突逢变故,父亲下狱,她也匆匆地去了,不对这尘世报一丝留恋。
那时,他刚收到皇家艺术学院录取通知书,一时失去了庇护自己的大山,才发现是多么的无助! 上学?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学艺术?她不在了,自己学艺术是为了什么?
可是还是要继续活下去,他毕竟不是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唯一的亲人袖手旁观,却是那人起了恻隐之心,暗中伸出援手资助自己继续学业,却不知有个更大的陷进等着自己跳进去——那个衣冠禽兽!
……
柯竞皱着眉头,一脸痛苦。
叶禹凡问:“怎么了?”
柯竞摇摇头,起身道:“回去吧。”
叶禹凡:“还去画室?”
柯竞:“走走。”
旧雪未化,新雪就落了下来,一层一层,白茫茫的一片。
叶禹凡问:“这里的春天什么时候来?”
柯竞:“还要等上两个月吧,到时候校园里会开很多很多的木春菊和欧石楠。”
叶禹凡伸手去接,手指冰凉,还化不开一片雪花。
柯竞看着他,忽然道:“shotray……”
叶禹凡:“嗯?”
柯竞道:“我是说过,穷人学艺术就是找死,但是有个例外。”
叶禹凡:“什么?”
“除非那个人是天才。”柯竞拍拍叶禹凡的肩膀,道,“珍惜你的才华吧。”
接连好几天,叶禹凡心情都不错,柯竞开始陪他去写生,虽然两人都不多话,可有朋友在身边,总是比独来独往的好很多。
但惬意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叶禹凡就遇上了他出国以来最大的一个问题,那个会让他“犯病”的青年再次去了他打工的场所。
那日是叶禹凡一个人的班,柯竞不在,他在吧台做酒时听边上整理酒柜的lily说:“来了个中国人,shotray你去接单吧。”
叶禹凡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简直如惊弓之鸟一般呆在原地,直到lily催他过去。
和上次一样,用尽力气控制着身体不颤抖。
那人坐在椅子上,不急不缓地翻着菜单,问叶禹凡这里有什么特色菜,开始叶禹凡还能答出来,渐渐的反应就越来越迟钝,因为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抵抗身体本能产生的恐惧了。
好在对方没有“折磨”他太久,点完菜就摆弄起了手机。
叶禹凡逃似的回去,靠着吧台心惊肉跳了许久,不过这回比上次好了些,上次他难受得差点虚脱。
远远瞥了青年一眼,对方手执刀叉,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盘子里的牛排——自己推荐的菜他一个都没点,却在吃牛排……这可是中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