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禹凡看完柏长青的信后,就一直没再醒来。不过葛钦舟并没有提“叶禹凡”和柏长青这一茬,怕那三人都接受不了,只道叶禹凡未参加某个绘画比赛,劳累过度导致的。
在葛钦舟做主拿“柏长青”的那幅画去参赛后的第二天,叶禹凡还没有醒来,崇山首先意识到不对劲,毕竟一个人再怎么疲惫,睡上两天一宿也差不多了。
他们又请了那位私人医生来,对方面色严峻地建议他们把叶禹凡送往医院进行系统检查,这一查就查了十来天。
在这十天内,克里斯·费昂艺术大赛的最终结果都出来了。叶禹凡以s.a.fale的名义赢得了这次比赛的优胜,将享有无上的荣誉和一笔丰厚的奖金,但与之同来的,还有全民的关注。
这个结局虽然不算是出乎意料,却也让知道“叶禹凡是s.a.fale”这个秘密的人们感叹震惊,尤其是这突如其来的轰动效果,让大伙儿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而今,全世界的媒体都在争相报道“s.a.fale”这个名字,江冰看到的那份报纸就是当地最大报纸对s.a.fale获奖的报道。人们好奇着s.a.fale的庐山真面目,也如葛钦舟所料,猜测着s.a.fale和夏骁川的关系,并且怀疑他的真实年龄。
皇家艺术学院方面不止一次通过邮件和手机联络叶禹凡,称“克里斯·费昂”想亲自见一见他,可由于叶禹凡的“沉眠”,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推进。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医院告知了他们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这个消息,就是江接到葛钦舟电话时听到的。葛钦舟也在第一时间告知了皇家艺术学院,院方高层格外重视,校长亲自出面,要求医院启动特殊人员的急救程序,这才有了叶父叶母和江冰的如此快速的抵达。
叶父叶母一口气听完,根本反应不过来……老天,他们的儿子开始学艺术不过两年时间,先是第一年卖了一幅画,把之后一学年的学费解决了,现在又得了什么奖,还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江冰也震惊了,他看着报纸上的那篇报道,能认出文章里s.a.fale是个人名,这个名字背后的人是叶禹凡……他知道叶禹凡厉害,但没想到叶禹凡会厉害成这样,短短两年,叶禹凡已经举世皆知!
江冰折起报纸,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两年他拼尽全力地奔跑,本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和叶禹凡相比却依旧差若天渊。
说不沮丧是假的,但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见到叶禹凡的那一霎,全部烟消云散了!
看着叶禹凡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江冰的心像是被刀绞似的,他几乎是扑到病床边,一下子跪在地上,然后像是怕吓到他似的轻声喊:“叶禹凡!叶禹凡!你能听到吗?”
病房里外还有不少人,包括何月夕、郭哲恺、官鸿泽、唐真等等,认识他的,关心他的,全都聚集在这里了……
众人都被这个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吓住了,在那之后才见到病房门口一脸疲态的叶父和红着眼睛的叶母。
几人礼貌地问了好,自我介绍多是叶禹凡的同学朋友,两夫妻也来不及跟他们说话,跟着江冰来到病床畔,叶母坐在床沿上,抓住叶禹凡露在外头的手,还来不及叫他的名字,眼泪先掉了下来。
……太瘦了,就和当年刚生病那会儿一样,瘦得皮包骨头,让人不忍直视。
崇山看得出叶母在想什么,上前解释道:“叶夫人,小禹昏迷总共有十四天了,这些天全部是靠输营养液维持体能,所以才显得消瘦。”
何月夕也懂事地安慰道:“是的阿姨,等叶禹凡醒了,吃点进补的东西就能恢复的,他原来没这么瘦。”何月夕信誓旦旦,说得好像叶禹凡绝对会醒来一样。
叶母含着泪花跟他们道了谢,可她心里知道,儿子自从两年前得了那病,很多事情他们都不再相信绝对……
叶父立在床边心疼地望了叶禹凡一会儿,接着问葛钦舟,能不能见见主治医生,又问:“住院治疗等所有费用具体现在是怎么付的,我带了visa卡,不晓得这里能不能刷……”
葛钦舟忙道:“费用的事儿您别担心,我们都付好了。他学校那儿承诺会给承担一部分,而且小禹比赛得奖也有很多奖金。”他一边说,一边领着叶父去见医生,叶母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去见,崇山去给他们当翻译。
他们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同龄的年轻人,江冰的出现让病房内的人都格外好奇,因为参加选秀节目,江冰连着几个月没分昼夜,又在决赛当夜赶往机场马不停蹄地一路到了西里,整个人憔悴的不得了,可唯有那双眼睛像是能射出光来。也正是多亏了各种演出经历,江冰身上原有的地痞之气被逐渐打磨成一种沉稳的锐气,包括进门时那干脆的一“跪”,几乎把在场的一些少爷小姐们都震住了。
可他心里眼里都只有叶禹凡一个,完全顾不及他人。总算何月夕和郭哲恺是认识他的,代为介绍了一下,说是叶禹凡在国内老家的好朋友。
在场最惊讶的要属官鸿泽了,他调查过江冰,知道他的出身,还通过电话,当时非常讶异叶禹凡会与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可现在见到真人,却觉得有点颠覆之前的印象——江冰完全不是个预想中的“小混混”,他身上却有一种官鸿泽无法忽视的气质。
官鸿泽突然想起一些官林运教过他的东西,因为家族需要,他从小就被以泓韵未来继承人的身份被培养,也会遇到许多和他一样身份的同龄人,那时候,官林运就会指点他,哪些人值得交往,哪些人只是纨绔。
最简单的,就是看一个人的眼睛。如果这个人的眼神坚定且执着,大多正气仗义,可以交往;反之,若这人眼神飘忽不定,便有可能心机深沉,或反复无常,不能深交。
江冰的眼中正是有一种少见的凛然之气,让人不得不重视。
不一会儿,葛钦舟就先回来了。他朝江冰招了下手,单独把他叫了出来。
“咱们聊聊。”葛钦舟递给江冰一支烟,江冰姿势娴熟地借火点了,夹在指间,却没有抽。
“你们认识多久了?”葛钦舟问。
江冰:“他生病辍学以后到现在,快三年了。”
葛钦舟愣了愣,问:“在一起呢?”
江冰:“十一个月零五天。”可这将近一年时间里,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光,才不到两个月。
葛钦舟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江冰干脆道:“歌手。”
葛钦舟:“你和叶禹凡的事,他父母知道吗?”
江冰:“不知道。”
葛钦舟笑了笑,说:“玩玩还是当真?”
江冰苦笑了一下:“我都跟这儿来了,你说呢?”
他没有提自己弃赛的事,也没有提任何自己的成就和牺牲,可这些葛钦舟刚刚都听叶父说了。
这年轻人不浮夸,又重情,葛钦舟觉得很对味,他深吸了一口烟,道:“你知道叶禹凡为什么昏睡吗?”
江冰皱了下眉头:“不是劳累过度?”
“不是,是因为他前不久与他上一世的爱人重逢了,但他们处了没多久,那个人就离开了他。”葛钦舟直接这么讲,是他相信叶禹凡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过江冰。
果然,江冰并不惊讶,还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报纸上那幅画上画的?”
“嗯。”吐了口烟,葛钦舟继续道,“那个人叫柏长青,他走后,给叶禹凡留了封信……但这封信的收信人,却是夏骁川。”
江冰点点头:“我知道,夏骁川是叶禹凡上一世的名字。”
葛钦舟挑了下眉:“但是,柏长青却告诉夏骁川,他只是寄生在叶禹凡体内的一个灵魂。”他看了江冰一眼,问,“你觉得呢?”
江冰耸耸肩:“我觉得他就是叶禹凡。”